就像是大型考试前夕,紧张与期待混合,所有人心中都惴惴不安,所有人都有准备,但是都没有把握,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展现、表现出全部的实力。
导演也是,如同狮王一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指挥着剧组的人,时不时地搬搬这里,弄弄那里,眉头紧皱预示着他的心情不大好。
事实上,导演的心情确实不大好,这几乎是全剧组最重要的一场戏了,这个情节,提升的是剧的格局。演好了,演出剧本里的感情,意味着这部戏不是一部简单的偶像剧,恋爱脑,她有了深层次的东西,受限于题材和经费,没有办法全部展示,但是可以看出导演的能力和野心。
演不好,就是普通的青春校园剧,不是说这个不好,可能收视也很高,但是不够优秀。
其实导演也知道,自己第一次执导,拍出一部普通的青春偶像校园剧,最好收视率高一点,就很不错了,但是,导演也想往上冲一冲,做到更好。
许导也存着一颗装逼打脸的心,以他的年纪,现在才做到导演,可以执导一部剧,就可以看出公司对他的能力并不看好了,和自己同事进公司的老人,有些离开了这行,但是留下来的,很多都执掌全剧,不是什么大导演,但他们是导演,不像自己,现在才第一次,以前他们都是导演,只有自己还以一个副导演的身份留在剧组。
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光是许导,还有杨墨,还有李慕叹、高翔。她们要证明自己不是只有一张脸和营销手段高超的小鲜肉,他们长得好看,但不是仅仅有脸,也是有实力的。也许比不上那些科班出身,经过专业训练的,或者浸淫此行几年的人,但是有实力,只需要几次锻炼,就不会比他们差了。
他们需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让自己的粉丝看到希望,用作品回报自己的粉丝们。
所以杨墨看着导演的哪一张臭脸觉得完全情有可原,明明相当重要的一场戏,全剧组上下人都知道,但是剧务就是不上心,布置的,反正是没按照导演的要求来。
许导,可以说是强压着怒火巡视剧组的,之所以没发火是因为想着今天戏比较重要,自己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态,也别给演员增加压力,最起码不能还没开拍就这样。
“你们几个,先相互讨论一下吧,也不用着急,你们要抱着今天一天,甚至明天一整天也是拍这场戏的准备,不用着急。”
“不用着急”也不知道是对杨墨她们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然后她们四个聚到了一起,主要围绕着杨墨和李慕叹,看着凉亭,四个人比比划划,这个站,怎么说。
“咱俩先,到时候站位你站的,比我靠后半个脚掌,然后等李慕叹来了,你在往前走半步,咱俩平行,可以吧?”
蒋文文听杨墨说完,点点头,“为了表示你很紧张,你可以用力攥住我的胳膊,然后我皱眉,说你弄疼我了,然后反手握住你的手,安慰你。”
“可以。”杨墨点点头,虽然杨墨觉得到时候陈宓的这句话不一定能被剪出来。
“你们两先坐着,我过来,再站起来,可以吗?”
陈宓和杨墨都点点头表示同意。一边的高翔可有可无的听着,因为这场戏,他虽然也重要,但是没有一句台词。
整部剧的主角肯定是他,但是这场戏,主角是李慕叹,连杨墨都可以算是给他做陪衬的,更何况全程偷听不出声的苏乾了,所以苏乾的扮演者,也就是高翔不怎么上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三峡大坝工程调人,对于水利系统,或者建筑系的人自然是天载难逢的机会了,可是对于经济、金融系的同学来说,就像是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不能怪人家不上心了。
不过杨墨有自己的办法。
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和长手长脚,一把薅过高翔,把他夹到自己腋下,低头看着高翔,笑容里是满满的恶意。
“现在你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待会儿,要是我们表演的很好,而是因为你的表情不过关而要重来的话,哼哼哼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完杨墨把他放下来,还帮忙整理了下他身上被弄乱的衣服,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于是后面的李慕叹陈宓有样学样,也是走之前一言不发,拍拍肩膀,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被留在后面的高翔欲哭无泪,你说自己这是图什么?好好听不就完事儿了嘛,招惹杨墨干什么?她那个力气,简直了,那是女汉子?她明明就是汉子本汉,纯种纯爷们。
“来,三二一,开拍!”
余余拉着蒋文文的手进了凉亭,进去坐下时紧张到踉跄,一个腿软,拉了蒋文文一下。
猛然被拉了一下的蒋文文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卡!陈宓注意你的情绪,重来。”
这一次蒋文文拉住了余余,然后坐下,余余紧张到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越来越紧张的余余手指陷入了蒋文文的肉里,【此处应有特写】
“卡!杨墨你是不是没吃饭啊嗯?”
“我……”害怕弄疼陈宓的杨墨只能,也没法辩解,只能一个抱歉的眼光投给陈宓,然后对导演说:“没不起,没有下次了。”
陈宓心里甜滋滋的,见惯了耍大牌,不把底下小演员当人看的,也见惯了同剧组几个女演员相互使绊子的,像杨墨这么贴心的,真是不多,这时候陈宓就在心里感慨。
要是其它剧组也是这个氛围,活儿干的得有多轻松啊,钱少一半我要乐意啊。
回给杨墨一个没关系的眼神,第三次,开始。
然后陈宓那句“你弄疼我了”,在这儿卡了7次,杨墨觉得她的手都要被自己掐肿了,可就是过不去,导演都把剧本扔了,气得跳脚,可还是,该卡还是卡。在后面等待自己上场,从紧张到麻木的李慕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上午都不用担心了呢。
“停一会儿,陈宓,你先去找人对对戏,其他人,休息一会儿。”导演抹了一把自己没有头发的脑门儿,大手一挥说完,就到一边抽烟去了。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烦躁。
导演一走,强撑着的陈宓就撑不住了,眼眶刷地一下红了,泪水簌簌地往下流,旁边的杨墨手足无措,尴尬的不得了,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李慕叹和高翔。
李慕叹挠挠脑袋,过来,“你别哭啊,别看你现在被骂的惨,搞不好一会儿我比你还惨呢,到时候你看看我倒霉,你就不难受了。”
高翔在一边附和,不住地点头,“你放心吧,你肯定不是今天NG次数最多的人,待会儿李慕叹才有的熬呢。”
杨墨把手放在她的背上,拍拍她,机械地一上一下,这时候杨墨才发现,第一,演好一出戏很难,自己要走的路还长着呢。第二,还好这部戏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这部戏根本拍不下去。
自己的想法里这种意识流太多了,以这几个的演技,只能强行旁白,强行感动,强行发展,剧情晦涩难拍,最后观众看的云里雾绕,一头雾水,并且剧集充斥着主创人员的自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