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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花前月下伤往事

四位少女押着唐天逸和张梦晋走进一个院子,只见数不清的白鹤翩翩起舞,来去游弋,怡然自乐,简直进入了一个仙鹤王国。这些白鹤个头普遍高大,通体雪白,头顶鲜红色,有着长长的黄色鹤腿,双翅展开,几达一丈,时而婷婷玉立院中,时而呼啸一声飞掠云端,唐、张二人惊叹不已,不由驻足观望。

“快走,快走!到了你们的住所慢慢看吧!”紫萱心直口快,催促着二人,推搡着来到一个由几十根手臂粗的铁柱构造的笼子里,将二人推进去,“咣当”一声锁上门,笑道:“二位公子就在里面好好观赏仙鹤吧!”

“呵呵,嘻嘻……”四位少女发出了一串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不一会儿,笑声渐悄,人已不见。

“这是什么鬼地方,简直就是牢房!”张梦晋气得骂道,双手抓着铁柱使劲摇晃,那铁柱却纹丝不动。

“张兄,‘既来之,则安之’。此处梅花争奇斗艳,又有仙鹤凌空飞翔,真是人间仙境啊!在这修行一天,相当于别处修行百日,摆脱尘世烦忧,参悟武学至高境界,此乃天赐良机啊!”唐天逸不急不躁说道,随即缓缓坐下,闭目清修起来。

“唐大哥,你真是好兴致啊!”张梦晋来回踱步,苦思脱身之计。

唐天逸的天冠神功已经达到第七重境界的“太虚揽月”,内伤也已经被少林高僧慧明和慧远的易经筋真气治愈,加上玄悲大师的点化,他对《天曜心经》至深玄奥的内功心法有了新的感悟。当下入定后,把体内的两大真气融合一起,游走全身诸多穴位和奇经八脉,自然而然地奔向第八重境界“羽化飞仙”。

过不多时,唐天逸头顶丝丝白烟升起,隐隐可见一朵莲花悬浮,虹霓般的光彩闪烁不断,显他然已经进入绝妙禅境。张梦晋看得矫舌难下,他虽说也是文武兼备的才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出神入化的武功修为。

正在凝神观看唐天逸修炼,蓦地一道黄光闪处,一位俏丽的少女出现在鹤笼旁,轻声问道:“唐哥哥,你还好吗?”

唐天逸坐着一动不动,嘴唇微动,一缕细细的声音发出:“上官燕,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上官燕拔出长剑,道:“让我砍断铁锁,放你们出去!省得你们在这鸟笼里受罪!”

张梦晋大喜,抱拳道:“承蒙姑娘援手,不敢言谢,容来日厚报!”

唐天逸轻声道:“上官妹妹,你且住手吧,我喝不到沈姑娘的梅花酒是不会离开的!”

上官燕“哼”地一声,道:“不识抬举,待在这里会有什么梅花酒喝,不让你们吃仙鹤的饲料就不错了!”举起长剑,运足气力,正要砍下,只听一个苍老深沉的声音呵斥道:“燕儿,你要干什么!”回头看时,尘影师太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身后,顿时窘迫得面色通红,收剑入鞘,微微笑道:“婶娘,你怎么来啦,我是在教训这两个王八蛋呢!”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快回去练剑,以后没有吩咐不许到后院来!”尘影师太面覆严霜,语气坚定,吐字如钉。

“好的,我走啦!”上官燕见状不敢多说,悻悻而归。

尘影师太等上官燕走后,道:“你们二位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梅鹤山庄到处都是消息埋伏,你们若是出来到处乱闯,只会白白丢掉性命,等我们打败神鹰教的进攻,查明你们来此的真实意图,自然会送二位离开这里。”说完,拂袖而去。

唐天逸不再说话,坐着一动不动,形同雕塑一般,只是面上颜色越来越红润,周身气息微微鼓荡,显然修炼已经渐入佳境。

张梦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度着步子,来来回回,连声叹气。

到了晚上,自有梅鹤派女弟子送来可口饭菜,张梦晋饥渴正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唐天逸却仍是一动不动,呼喊却无应答,张梦晋道:“你不吃,那我一个人可全包了!”话音未落,忽而“呼”地一声,唐天逸竟然坐着腾身而起,悬停在空中,伸伸懒腰,长吁口气,又缓缓落下,收功说道:“大功告成,张兄留个鸡腿给我!”说着拿起一个鸡腿就啃。张梦晋笑道:“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金刚,不吃饭呢,再过一会儿,连骨头都没有了!”

等二人吃完,紫萱过来收拾餐具,又抱来了被褥席子,放进鹤笼里,道:“你们可别谢我,这是沈姐姐的一片善心,如果换做我,才不会管这些呢,让你们吃吃苦头,好好享受一下餐风饮露,席地幕天的生活,呵呵……”转身离去,走时,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这时分,月上梅梢,筛下满地斑驳的影子,暗香浮动,天籁细细,绮丽夜景,令人陶醉。张梦晋望着天上的明月,叹道:“刚才这位真是一个疯癫的丫头片子,还是沈姑娘比较好,她就像那皎洁的明月一样,任谁见了都会着迷的!”

唐天逸道:“难道张兄要追求沈姑娘?”

张梦晋忙道:“不,不,不瞒大哥说,我早已经有一位红颜知己了,可她却在宁王府中,‘侯门一入深似海’,还不知道能否再见到她。”

唐天逸知道宁王是梅鹤派的大仇人,沈梅音多次欲刺杀宁王为父母报仇都没有成功,宁王这些年勾结神鹰教残害武林正义人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武林豪杰,均想食其肉,寝其皮,试想一位妙龄少女落在这样的恶魔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心中不由更增添几分对宁王的憎恨厌恶之情!

“她叫娄素珍,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在南昌长大,读书吟诗,骑马划船,在一起的时光真是说不出的快乐啊!可有一次在外出踏青的时候,被宁王的人看到了,很快她们家里就有宁王府的人来提亲,迫于宁王权势,她的父亲只得把女儿送进宁王府,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本来我也想闯进宁王府救出素珍的,但我这样一个穷书生,舞文弄墨还行,武功方面却很差劲,进去只会白白送死。素珍最喜欢我画的梅花,我也教她画过梅花,听说宁王对她画的梅花赞不绝口,还封她叫‘梅妃’。我怀着一腔悲愤离开了南昌,游学几年后,成为了‘画梅圣手’,但对这位红颜知己,未尝有一日忘怀,我要画出天下最美的梅花送给她,希望相逢的那一天早日到来……”张梦晋在梅花月影中诉说过往,悠悠往事,不胜伤悲,听得唐天逸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他忽然觉得张梦晋与自己也有共同的地方,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张梦晋接着说道:“唐大哥,我其实已经看得出来,你和沈姑娘之间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是没有人捅破而已,祝愿你们能早结连理,双栖双飞。面对如此良辰美景,不才吟诗一首,抒发感慨。”说罢,对着明月引吭高吟道:

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绝几回开。

张梦晋高吟一起,唐天逸就为之击节,待到吟罢,口中不住地赞道:“真是绝妙好辞啊!此情、此景、此诗、加上张兄情溢于表的长吟,真是令人心醉!”他在沉浸在诗境之中,恍惚看见沈梅音从明月之下的梅花林中款款走来,浅笑嫣然,清丽出尘,满树梅花都给她比了下去……

张梦晋笑道:“让唐大哥见笑了,此诗并非我的大作,而是我一位朋友高季迪所作,实在惭愧!”

唐天逸正想问询关于高季迪的情况,忽听“呜呜”二声,两道明晃晃的光束闪电般射来,来不及多想,大声喝道:“快闪开!”顺势运气一吹,光束改了方向,忽地一个拐弯,撞在鹤笼的铁柱之上,只听“当当”两声金铁脆响,火星四溅如放烟火一般,看得张梦晋目瞪口呆。

唐天逸朗声喝道:“哪位朋友请现身说话,暗器伤人算哪门子好汉!”话音未落,院中西厢梅树窸窣轻响,唐天逸一个劈空掌挥出,立刻形成一道罡风吹拂梅树,蓦地一条黑色人影腾空而起,兔起鹘落,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那是从黑衣人的暗器上散发出来的,唐天逸道:“奇怪,这暗器上喂有剧毒,这山庄里竟然有人要置我们于死地!”

张梦晋道:“会不会那个廖长风,我总觉得他对我们含有敌意!”

唐天逸打着哈欠道:“希望不会是他吧,不去管它了,先睡个好觉吧!但愿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搅我的清梦!”说完倒头便睡。

张梦晋仍然心有余悸,不敢沉睡,战战兢兢地躺着过了一夜,幸亏一宿无事。

第二日一早二人起来,沉寂的院落四周忽然喧闹许多,只听西边有人练剑,剑风霍霍,不绝于耳;东边有人弹琴,琴音绵清悠扬,幽旷之极,听之如同六月天中饮天山雪水,千百个毛孔无一不舒畅,张梦晋拍手叫妙:“此琴必为‘松雪’也!真是千古难得的好琴,而弹琴之人也必为色艺双绝的佳人也,才能弹出如此绝妙的琴声!”

唐天逸纳罕道:“何以见得?”

张梦晋道:“《名琴录》云:好琴难求,桐梓之材虽然遍地皆是,但能制琴的却只有百年以上的枯木。因为百年老木经风吹日晒,木液已尽。而木材所处的地方必须空旷清幽,不闻凡尘喧杂之声,才能让金石水声潜入其中。这松雪琴却不是桐梓所制,而是宋人雷威偶然采得的一段松木,传说他起初也用桐梓制琴,均不得绝佳音质,有一次大雪天气,独往深山,戴着蓑笠穿行松林中,无意中看见一颗千年松树,伐之为琴,果然清音冠绝天下,于是命名为‘松雪’。我游学四方,追寻松雪琴的下落好多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在梅鹤山庄听到了它的美妙清音!”

唐天逸道:“张兄真是博学,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看一看这松雪琴和弹琴之人了!”

张梦晋道:“唐大哥,我们身陷囹圄,听一听这雅韵已属万幸,去看弹琴之人恐怕是奢望!”

“这有何难!”唐天逸不屑地说道,随即双手抓住铁柱轻轻左右一掰,似乎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只见铁柱已被掰弯形成一个大洞,“走吧!”唐天逸一侧身走出鹤笼。张梦晋惊得瞠目结舌,道:“唐大哥,你简直就是神人,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就是纸扎面糊的玩意!”说着跟随而出。

二人循着琴声,径直奔东边梅林而来,临到跟前,躲在梅树后面偷偷望去,一副绝美的图画赫然呈现在二人面前,这一看之下,他们均是神迷目醉,心旌摇曳,深深地陶醉在当前的情景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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