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程公馆,只需往南走很近的路便能够到达海边。
青岛的沿海一线大多是礁石,真正广阔的沙滩并不多。冬季,风从海上吹过来,夹杂着海水的气息,又潮又凉,吹得人十分不舒服。冬日的海边很少有人,尤其是像今天下过雪之后。老张开车沿着海岸线从西往东走,海水拍打着礁石,浪花朝岸边的礁石上涌过来,腾起的大浪足有好几米高,煞是壮观。
程沛云看着这冬日的海水,那么蓝,和在阁楼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广阔无际的大海,一直出现在梦里的大海,这其中必定有许多的故事在以前的回忆里,只是,程沛云找不到。他问老张:“张叔,我以前经常来海边吗?”
“不常来,不常来!”老张说,“少爷以前不大出门,一有时间便在书房读书。”
和父亲与奶奶告诉我的完全一样,程沛云心想,为什么我以前不常出门呢?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才行。“张叔认识我的那些朋友们吗?”程沛云问。
“不认识的。”老张回答,“少爷很少用车的,所以我不常遇见少爷的朋友。”
我是没有朋友的吗?程沛云非常好奇,我以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吗?
车子沿着海边一直走,从八大关一直走到石老人,石老人海水浴场有一个宽阔的海滩,这是不多见的。
程沛云要求老张停车,他走出车门,脚踩在海滩上,沙滩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石老人的海水非常平静,浪花一层一层涌上来,海水蓝得像清澈的天空。程沛云看到远处的矗立千年的石老人,依稀记得头脑中有一个故事,关于石老人的一个未完的故事,是谁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故事讲到哪里了?他完全没有印象。他越发地想见一见他的同学和朋友们。
“张叔。”程沛云问,“你知道远处矗立的石老人的传说吗?”
“传说?不知道,恐怕要问这渔村里的人吧?”老张回答。
这传说到底是一个什么线索呢?程沛云很想问老张,到底是哪一个朋友给自己讲了一个未完的石老人的传说?这个传说是不是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地牵出自己的所有回忆呢?
程沛云苦恼,可是谁会记得到底是谁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呢?
老张驱车往回赶,按照程沛云的意思,老张要带程沛云去青岛最有特色的地方。老张想起了劈柴院,正好与最繁华的中山路毗邻。
从石老人小渔村来到青岛的劈柴院,就是从偏远的乡村到大都市。正值年关,劈柴院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到了劈柴院门口,老张只能把车停下来,因为街边已经摆了很多临时的摊位,各种各样的年货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道路,再加上行人,使开车完全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程沛云用陌生而又兴奋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切,他迫不及待地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老张十分诧异:“少爷这一病过后,便是连脾气性情也全都改变了。在病之前,别说爱凑热闹了,他没事儿就不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