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知晓她机敏聪慧，尚且五岁就颇有主意。只不过日渐长大性情越发温和内敛，从旁人看来却是平凡无奇
今日商陆此言，更是不简单。虽未说全，却也八九不离十。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商陆并未派人去探查过寿宴之事的一丝一毫，要知他探查也花了几日的时间。
“何出此言？”
“这几日我虽未出门，可翼州来了什么人我还是大概知晓的，旧居本身就是消息的来源之处”
林渊瞬间领略其意，旧居乃翼州最好的客栈，来往之人定然也不是普通之辈。尽管有许多像陈熙嫣一般的人，但大部分还是要住客栈的。而有人来往，总是能听到几句消息的。不过，商陆仅因此，就窥探了寿宴的面目，也着实够敏锐
“继续”
“近日翼州陆续来了各家所派出的人，而那些人当中有明面上支持瑞王的人，有一直以来持中立态度的人，当然也有别的派系之人，只是较为少数……此次大办罗夫人寿宴，难道不是瑞王的主意么？为了……拉拢朝臣？”
林渊暗暗心惊，商陆仅从那一条线抓住了这么多！
“那你方才又为何说起宸王？”
“所说宸王没有野心我是不信的，此事我能猜出一些苗头，估计宸王连头尾都知道了。那么宸王真的会任其为之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只是在想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罢了”
言罢商陆似又想到了什么，思索一瞬又道：“不论如何，代表宸王府的人是乐安郡主，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宸王世子早在两个月前就不在宸王府了，宸王自然是不会亲自前来的。如此乐安郡主前来乃意料之中，要知乐安郡主并不输宸王世子什么。若要说有，那也只有武力罢了。论谋略与心性，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俞老更是破例收了乐安郡主为学生，虽然俞老本就为陈仲衡与陈熙嫣的老师，但其内涵意义却是大有不同。像陈仲衡与陈熙嫣这般，已算的上是关门弟子了
乐安郡主的能耐，她是知晓的，前世乐安郡主风头甚至差点盖过了宸王世子
商陆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说道：“该你交代了”
林渊无奈之下，只好道：“你猜的不错，此事与瑞王有关。至于宸王如此想的，多半是静观其变。依如今乐安郡主的态度来看，多半是不会有动作了”
“如何个静观其变？”
这变所指什么？
“瑞王此次大张旗鼓，自以为密不透风。实则各王早已睁大眼睛在盯着了，你以为各王会任其发展么？而宸王，各王之首的宸王，若将这球滚得更大些，再为自己所用你以为如何？就算不为自己所用，膨胀至一定程度，也是会引起爆发的，到那时作为旁观者岂不是更好？”
商陆缓缓瞪大了眼睛，她料到了寿宴背后，一定藏着比铁矿还重要的事。可她万万没想到瑞王这般大胆，这般沉不住气。此事看来是瑞王受益，其实瑞王才将是受损最多的
为何前世并未发生这些事？是因为她重生带来的改变么？她也明显能感觉到大燕国的形势，相较于前世，明显加快了许多
“既如此，那瑞王府来的就不止是陈仲溯与陈仲川了”
“嗯，其实瑞王与你我差不多的时间到了翼州。王侯无召不得离开封地，因此瑞王估计正躲在哪个地方呢。也正因此，之前我才会以为瑞王府只有陈仲溯与陈仲川来了”
“这么早？看来瑞王是势在必得啊！”商陆说着，挑了挑眉
林渊笑着作势便要摸商陆的脑袋，只是被商陆无情的一手拍下。于是林渊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道：“虽说寿宴当日后院出不了什么乱子，但你还是小心为上，最好跟着乐安郡主。有事让核桃还前院唤我便是，哦还有，你身边那个总蒙着面儿的，武力不凡，到时让她随你一起去罢”
商陆点头应下，随后不久二人便从屋顶上下来。倒是林渊，本只是想商陆纯粹欣赏一番月色，结果尽说政治去了
待商陆走到大厅，才见金三挺直站在商陆房门前
商陆辞别林渊，连忙走了上去，道：“怎么不进去等着？”
“不必！”
商陆见金三如此言简意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行罢
“坐，我让人上茶”
“不必！”
商陆妥协，反正站着的不是她，反正她是渴了。方才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的。她猛灌了一口凉茶才道：“查得如何？”
“那户人家姓曹，家主叫曹仁，在杭瑞街开了一间杂货铺。生意不错，铺子也是自家的。那个黑瘦小姑娘叫曹瑜，年十一，六岁时丧母，乃曹仁亡妻之女。今日曹仁所唤的园娘，是曹仁在元妻逝世次年所娶的继妻，共孕有一子一女。子，曹阳，年庚六岁。女，曹月，年庚五岁”
“你没说错？子，年庚六岁？”商陆沉声问道
曹瑜六岁时亡母，曹仁在曹瑜七岁时续妻。按理曹阳至多五岁，还是将时间卡得满满当当。可那曹阳竟然有六岁？那么曹阳便是早在曹瑜母亲去世前便有了的
金三摇了摇头，道：“无错，就是六岁，也一定是曹仁之子”
“为何？”
“曹家从曹仁祖父一辈在杭瑞街定居，邻里邻外皆是熟识，曹家的邻居都说曹仁的儿子长得与曹仁儿时一个模样……曹仁是曹家独子”
商陆被金三最后一句话引得哭笑不得，金三这是意欲告诉她，曹阳不可能是园娘与曹仁兄弟有染而生下的。不得不说，她方才确实这么想过
“曹瑜为什么又唤作二丫？按照曹家这种家境，也不至于取这种小名罢？”
“曹瑜上头有个姐姐，早殇。故而曹瑜母亲给曹瑜取了这样一个小名，只因贱名好养活”
“曹瑜自母亲去世后，过着怎样的生活？”到底商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日日鞭打，食不果腹”言罢，金三心中轻叹一声
这八个字后面到底是如何种残虐无情啊！曹瑜丧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父亲啊
“辛苦了，下去罢”
“是”
金三行礼便要退下，不料商陆忽然又道：“你说…若我要带走曹瑜，曹仁如何会放手？”
“足够的银钱，即便曹仁对曹瑜有些感情，足够的银钱也能瓦解冰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