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班主任下楼，方娇注意到班主任的步子停顿了下，心里明白她看到什么，再走出几步，她终于看向被老师有意挡住的地方。
地上留着一摊血，尸体已经盖上白布，场地四周被拉上警戒带，停在路口的救护车走下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提着急救箱急匆匆地赶过来。
“快走吧……走在前面的老师突然牵起方娇的手，手心里全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刘烨的父母来办公室了，你……，毕竟不是你的错……进去以后尽量不要出声，一切有我。”
拐个弯，上楼，快到门前，老师才放下方娇的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真是的……”方娇喃喃道。
她跟着老师身后进来，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头顶火辣辣的目光。她垂下眼帘，自觉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清楚，这种场合下她最大的功能可能是一个人形摆件。
“校长，我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家一个交代。”
沉厚有力的男声，应该是刘烨的爸爸，低头不语的方娇暗自琢磨，儿子都死了，居然还一平八稳，要不是哀莫大于心死，要不就是根本不在乎。
校长摸了摸头发稀疏的秃顶，如丧考妣的说道：“这件事我们学校一定会负责的，你们不用担心。目前最主要的是搞清楚你儿子死亡的原因。”
哪晓得刘烨的父亲满不在乎，“你们要搞清楚，鉴定我儿子死亡原因是警察的工作。学校必须对我儿子的死亡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用抬头，方娇都知道此时刘烨父亲是多么无耻的面孔。他在乎的根本不是儿子的死亡，而是儿子死亡能带给他的金钱利益。
“刘烨的爸爸，我是刘悦的老师，他在学校一直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学习成绩非常优异……”刘莹压下心里对他的厌恶，面露悲戚地说着：“刘烨的死，我感到非常抱歉和伤心，作为他的班主任，我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可是恕我直言，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一丝的伤心和难过，你真的是刘烨的亲生父亲吗？”
“你们学校的老师就是这样的态度，指责一个刚刚死了孩子的父亲。”刘烨的父亲难掩愤怒，走来走去。“你说的没错，我就不是刘烨的亲生父亲，我和刘烨的母亲是重组家庭。但是这又怎么样？我养了他十几年，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就是他的父亲。难道没有资格来质问你们吗？”
刘烨的父亲越说越生气，最后一句简直是咆哮出声。
校长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眼神不断示意刘莹，刘英杰不情不愿地说：“不好意思，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这个。但是作为班主任，我还是想问一句，刘烨的母亲为什么没有出现。”
“她住院了。”刘烨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和方娇只有两三个人的距离，佝偻着腰，进入办公室一直喋喋不休的他第一次露出软弱的神情，宽大的手掌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间露出来，“刘烨的母亲听到消息以后，受到刺激流产住院。你们学校欠我的不止刘烨一条命，还有一个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办公室一片寂静，他们都在耐心的等待失去孩子的父亲平复心情。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刘烨父亲背对所有人抹了一把脸，“刘烨小的时候一直说想和我一样做老师，他觉得老师是世界上是最伟大的职业，教书育人。其实我们的关系本来挺好的，不知为什么，从初三开始，刘我也开始叛逆，不好好上学，经常逃课。没有办法，我才把他送到你们的学校。早知道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