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傍晚,已能闻到一丝初秋的味道。走在校园里,时有习习凉风拂过,在经历了一个夏天的烈日洗礼之后,令人觉得颇为舒爽。
文溪这几日的心情却跟这凉爽的秋风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她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团麻,凌乱不堪地纠缠在一起,理不出头绪,令人心神不宁。
每次看到夏岩,她的脑海中便会闪现那晚那个冷漠中带着受伤失望的眼神,常常令她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揪心。
而夏岩,哪怕是迎面相逢,也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任由彼此擦肩而过,如一阵清风,吹过无痕。
文溪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夏岩收下了信,陈云苏如愿以偿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而她,也算是完成了别人的托付。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遗失了什么。
这日傍晚,从食堂出来,文溪直接去了教室,因为和秦仲说好了今日要把班级板报给出好,这个任务已经拖了几天,明日系里就将检查评比,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要完成。
此时是晚餐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秦仲还没到,离约好的时间没几分钟了,估计也快到了。
文溪从讲台上拿好用具,爬上凳子,开始用尺在黑板上量量画画,进行排版工作。
没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走进教室,文溪料想肯定是秦仲。恰巧画歪了一根线条,低头一看,忘了拿黑板擦。于是,边用手抹着,边顺口说道,“秦仲,麻烦你帮我拿下黑板擦!”
身后无人应答。
文溪觉得奇怪,刚想回头,右手边出现了一个黑板擦,把她吓得不轻,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有人及时从背后扶住了她。
文溪站稳后回过头,一下怔在那儿不知所措。
身后,夏岩正凝神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在文溪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冷漠淡然。
文溪回过神有些心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却听见自己尴尬又紧张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你,你来得挺早啊!”
夏岩清清淡淡的眼神从她脸上掠过,没有作任何停留。随即走回自己的座位。
原本是想缓解尴尬,但此时,夏岩的漠视却令她更加尴尬。
她只能回过身去,假装在板报上画着,但心思却无法集中。
脑中又想起那晚夏岩的眼神,心绪瞬间再次涌动起来,难以抑制。
两个人的教室,弥漫着无法言语的怪异气息。
如此这般,几分钟好像有几十分钟那么长。
“不好意思啊,文溪,我刚有点事,所以迟到了会儿!”秦仲的出现终于打破了这令人连呼吸都觉得尴尬的气氛。
文溪仿若看到了救星,“哦,没事,没事!你来的正好,排版我好像不太行!”
“没关系,我负责排版,你负责书写!”秦仲性格直爽,开着玩笑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合作愉快,争取拿个第一名!”
文溪被秦仲的笑容感染到,顿觉心情缓和不少,也不再去想夏岩在与不在,准备专心和秦仲一起完成板报任务。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陆续有同学来上晚自习。陈云苏和潘燕两位努力型学霸平时就来得早,今日也不例外。
陈云苏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夏岩,她虽然有些紧张,但心里却很是欢喜。
那晚文溪回来说信已转交成功后,她便一直期待着夏岩的回应。只是一周快过去了,却还没有收到任何口头或书面的回复。所以这几日,陈云苏的内心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她都拖延着时间留在教室,就是想等夏岩跟她说些什么,但每次夏岩都和熊少华一起在她之前离开了。她不知道夏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日晚自习结束后,陈云苏仍然延迟了离开教室的时间。当其他同学走得差不多后,她转头看向后面,发现夏岩今晚居然还坐在座位上看书,熊少华已经离开。她内心豁然欣喜,感觉有什么事将发生。
此时,教室里另外还有文溪和秦仲在出板报,剩下些文字标题的勾勒及边角插图工作。陈云苏等了会儿,没见夏岩主动上前。于是,她便借故走到文溪他们后面,看着板报说道:“你们俩这板报出得真漂亮,文溪,原来你的粉笔字写得这么好啊!”
文溪刚想回应一句,却突然跃入一个清冽的声音:“陈云苏,这周末我不回家,明晚请你看电影!”
只见夏岩从座椅上站起来,看着陈云苏说道。
“你,你说真的吗?”陈云苏一阵狂喜,心跳加速,紧张到声音有些发抖。
“哟,看电影啊,听者有没有份啊?”秦仲开玩笑道,“我和文溪可是全听到了!哈哈”
文溪愣了下,随即对着秦仲尴尬地笑了笑。
“可以啊,一起!”夏岩漫不经心地答。
“想想还是算了吧,我们可不想做电灯泡。文溪,你说是不是?”秦仲不明缘由,爽朗的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嗯!”文溪露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而陈云苏却被秦仲这几句话说得脸庞发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就明晚六点,校门口见!”夏岩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跟陈云苏约了时间地点。
“好,好的!”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令陈云苏感到不太真实,当夏岩离开教室后,她还呆在原地。
秦仲在一旁笑着起哄,文溪装作若无其事,勾勒好最后一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以示完工。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
周五傍晚,文溪和徐洛洛来到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准备坐车去市中心最大的书城转转。两人上周就约好了这周末不回家。
“文溪,你快看!”徐洛洛无意间瞥到站在马路斜对面车站上的陈云苏和夏岩,瞬时瞪大了眼睛,一边忍不住惊叫起来,“那不是夏岩和陈云苏吗?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难道真的好上啦?”
“哦,也许吧!”文溪看过去,视线触及到两人,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她知道今晚夏岩约了陈云苏去看电影。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腕,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他们不是约了六点吗?
其实,为了避开他们俩,她故意拖延到了六点之后才出的寝室。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遇上了。
“夏岩好像看到我们了!”徐洛洛又喊了声,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
文溪抬头看过去,夏岩的目光似乎正朝她们看来,她赶紧转过头故意看向别处!
陈云苏看到徐洛洛招手,有些尴尬,但仍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这时,文溪她们要坐的公交车到站了,两人上了车。徐洛洛仍不时回头看夏岩他们。
“他们俩真好上了?这么快?不会吧!”徐洛洛还是难以相信,“平日里,看不出一丝迹象啊?这也太突然了吧!”
文溪似有若无的“嗯”了声敷衍过去。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替陈云苏递情书这样的蠢事告诉徐洛洛的,如果她知道了,估计会被嘲笑一辈子。
直至车开远,看不到车站上站着的两人,徐洛洛仍一脸难以置信地怀疑着眼前的事实,她总有一种感觉,夏岩喜欢的不会是陈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