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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仙花灵雀本有情(四)

摩诃罗深为自负,绝想不到新来乍到的释厄敢骗他,当他接到“舍利子”一刻,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欢喜。

那颗裂空丹经碧洗一变,形状大小与舍利子一般无二,加之摩诃罗双目已盲,更加辨不出真假。

他将裂空丹放在袖中,虚情假意地夸赞莲姑,碧洗,释厄三人办事得力,同时又对不幸丧命的悟修等人表现出惋惜。

得到一颗燃灯古佛的舍利子,在“黑孔雀”中可说是极大的功劳,摩诃罗自然是迫不及待要去邀功,当晚便离开了金钟寺,一路穿越了西牛贺州的大大小小国家,往西南边界而去。

西牛贺洲虽不及南赡部洲那样大,国家却比南赡部洲要多得多,民风也各不相同,正是一国一风,一地一俗,各自保持着对祖先的忠诚。

但这片土地上有信仰的人,大多数信奉着佛教,这还多半归功于如来。当年佛教在这里迅猛传开之后,徒生千万教众。玉皇大帝也十分眼红,意图遏制佛教,以道教取而代之,却遭到强烈反对。

据说当时有上百寺庙的和尚集体自焚,以身殉教,来表达对天庭蛮横行径的不满。碰壁几次之后,玉帝终于明白,这西牛贺洲的人与南赡部洲的人虽然都是人,却有天渊之别。这里的人更具反抗精神,不听从什么父子君臣,忠孝仁义的鬼话,他们只求个公平,只争个自由,他们挺身维权,舍生取义,宁死也不屈从于天庭所谓的“道统”。

玉帝没了法子,只好以另一种形式招安佛教,将如来敕封为“五方五老”之一,以他来安定西方,继续传播佛教。却也说不清是玉帝利用了如来,还是如来利用了玉帝。

摩诃罗飞了许久,渐渐远离绿洲,来到大片大片灰黄色的沙漠,当有飞沙扑面的感觉时,他知道自己快要到了。

天与地的界限渐渐模糊起来,只剩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似乎已离开了人间很远很远。

又不知过了多久,摩诃罗开始听到缓缓水声。

“到了!”

他虽然看不见,却知道这沙漠中有水的地方,只可能是沙中仙湖——婆娑湖。

沙中有湖,湖中有岛,那岛上竟有一座浑然天成,白玉雕成的巨大宫殿。远远的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那宫殿中传来的阵阵灵气。

此地虽然不大,却是三界中极少数“独立”的所在,这里既无道教,也无佛教,是一片干净自在之地。

然而这里虽然静谧,摩诃罗的心却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人,不但是其顶头上司,还是一位极其恐怖的顶头上司!

临近婆娑湖时,宁静渐渐被打破,竟有琵琶声从湖心慢慢传来,如一阵绵绵细雨,沁人心脾,滋人耳目。

摩诃罗虽看不见路,但听到这天籁一般的琵琶声音,心中一动,知道已达目的地。

他收了飞天法术,一扭身子落在了那琵琶声传来之地——正是婆娑湖心的一片岛屿。

那岛上的土是暗红的,草是昏黄的,皆不是人间颜色。

然而最显眼的,还是那湖上浮着的一只巨大黑色天鹅,其身型有普通天鹅百倍之大,一身黑羽不但美丽,更彰显出无尽的狂野。

那一只鲜红的长长嘴巴上,坐着一个雪肌玉颜、青丝成絮的妙龄女子,穿着天衣绸裙,颈佩五彩璎珞,仿佛是菩萨与仙女的合体。她手捧一支青绿色的凤头琵琶,双目微眯,面容平静,只是一心在抚弦,仿佛凡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摩诃罗立在那黑天鹅的身旁,静静地听完了这段妙曲,才缓缓开口道:“能听妙音天女抚奏一曲,实在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被称作“妙音天女”的女子才张开眼,忽见摩诃罗眼上缠着一条蓝色丝带,心下十分惊奇,忙问道:“尊者何故遮住眼睛?”

摩诃罗叹了口气,缓声说道:“不瞒天女,小人不幸被人偷袭,如今双目已盲,不得再睹天女芳容。”

妙音天女面露哀伤之色,脚尖一点,从天鹅嘴上飞身下来,款步走到摩诃罗身前,看着他眼上的丝带说道:“听闻观音玉净瓶中的神水有复明之效,不如由我出面,向她讨一些来?”

摩诃罗摆了摆手,“观世音与我辈非同道中人,不讨!不讨!”

妙音天女撇撇嘴角,笑道:“摩诃罗尊者眼睛虽然残了,傲骨却丝毫不减,实该敬佩。”

摩诃罗不好意思地一笑,问道:“智上是否在白罗殿中?”

“在呢。”妙音天女笑道,“尊者此次前来,可是又立下什么大功了?”

“大功不敢当,只是燃灯古佛那颗神舍利,已经在我手上了。摩诃罗说着,笑吟吟地离开湖畔,径自往那白玉一般的宫殿走去。

他离开后,妙音天女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翻身子坐回到天鹅喙上,笑骂:“不识好歹,你倒想与观世音是同道之人,人家可得稀罕呢!”一时又举起琵琶,独自抚起琴来。

摩诃罗入了白罗殿,轻车熟路向里面走去,原来这大殿占地甚广,前院古树参天,奇花异草,芳香扑鼻,开阔幽雅;里面有一个个穿着白色袍服的弟子,见了摩诃罗,皆行十分周到的礼数。

走了不出片刻,便到了梵天所居的中央神殿,那正中的白玉莲花台上,正坐着五翎智身的梵天。

人也是你,神也是你,魔也是你。——据说,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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