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修罗面色一沉。
这还没怎么着呢,这些人就断定自己没给钱?
刘重照听到这些话也是心头恼怒,正要发作之际被修罗捏了一下手。
“你说你没给我,然则我这里却是给过钱了。既然如此,那就叫当初买卖义庄的中人和见证人以及官府里的人过来说话。”修罗吩咐了一声小李子,让他出去找人。
听到修罗这样说,那牛二挺直了胸膛:“小人贱命一条,也没有什么牵挂的。这钱给了就是钱给了,没给就是没给,小人是不会诬赖太子妃的。”
这人好生光棍啊!面对太子妃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许多人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太子与太子妃强买义庄没给钱的消息,如同石入湖面,一下子激起一道道涟漪,许多人闻讯而来,将这酒楼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等到张府尹会同秦山来到酒楼里的时候,差点没挤进去。
“什么?没给他钱?这怎么可能?”张府尹与秦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匆匆赶来的中人一跳三尺高。
“老天爷,俺老孙在长安做了二十年中人,老几辈就是做这个的。能会贪你那几万钱?”中人说到这里咦了一声,“咦,我从来没见过你呀?”
牛二迎着中人的目光,冷冷一笑:“抬头三尺有神明,你给没给钱,自己心里清楚。”
中人听到牛二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修罗面前:“太子妃,小人若是贪了您一文钱,就让小人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这个时代的人都迷信,誓言不是随便发的。听到中人发重誓,有人相信了中人。
“中人一向是吃了买家吃卖家,他们发誓就跟放屁一样,信他做什么?”有人在人群里嗤地一笑,很显然是曾经吃过中人的亏。
“谁?是谁站出来,看敢不敢当面对质?”中人听到有人怼他,当即红了眼睛,扭头往人群里看。
人群里,这时没人说话了。
秦山开了口:“牛二啊,你说太子妃没给钱,可有什么证人没有?”
牛二一挺肚子:“小人我就是证人!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子妃,如果他们给我钱了,我能会喊冤吗?”这样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态度,羸得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看牛二这样子,说不定还是真没给钱呢。”
修罗皱了皱眉,一双杏眸微微眯了起来。
得到众人的支持,牛二顿时朝着四方做了一揖。
修罗看向张府尹:“张府尹,当初这义庄购买的时候,是在京兆府里落的户档,可否请京兆府户房的人说一下?”
张府尹连忙拱手:“遵太子妃令。”
户房的人上前,将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户房的人也说修罗给了钱,牛二恨声道:“你们这是官官相护。”
修罗的双眉紧皱,今天这案子真出鬼了。一方说给钱,一方说没钱,自己这方虽然证据充足,可是牛二却是一口咬定没给钱。
难道这中间,真的是有什么人贪污了不成?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中人的目光,便道:“你有何话讲?”
中人拱了拱手,清了下喉咙:“太子妃,请容小的问这牛二几句话。”
“问!”修罗沉声道。
“敢问你叫牛二?”
“牛二正是俺。”
“那牛大发是你的什么人?”
“俺爹!”
“着了!”中人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太子妃,义庄那里来签订协议的是牛大,是牛大发的长子。”
他指着牛二道:“我说我从来没见过这厮。”
签订合同的是牛大?修罗心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厉声道:“快去传唤牛大。”
刘重照这时转过头,低声道:“是不是牛大得了钱,却和弟弟说没得钱?”
修罗点了点头,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
修罗当初也是穷过来的,当初她的宅子,那个平婶为了几千钱,竟然都敢干出谋财害命的勾当。
对于当官的来讲,几万钱不过是小钱,甚至只是十天半个月的俸禄。可是对小老百姓来讲,却是可以过一辈子好日子的大钱。
而且看这牛二的表情,一副根本就没得到钱的样子。
证明弯子就在他的哥哥牛大那里。
没过一会,衙役们就将牛大带了过来。
牛大被带来的时候正在家里吃东西,直接就被衙役扣上锁链给带了过来,一脸的茫然无知。
眼见牛二也在,牛大连忙用眼神示意。
牛二却是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的哥哥。
“牛大,牛二状告太子侵占义庄的宅与田。这户房的红押上面是你的名字,手印也是你的,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牛大一听到是这事?只吓得脸色灰败,两腿颤抖。
他心惊胆颤地看了一眼弟弟,可是牛二却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并不与他接触。
牛大扑通跪倒在地:“太子妃,小民冤枉啊。”
修罗从张府尹手中接过红押:“这上面的手印与签字,是不是你的?钱是不是交到你的手里了?”
牛大哪敢抬头,只是哆哆嗦嗦地连连磕头:“太子妃饶命,饶命!”
“饶命?”修罗见到他这个样子哪还会不明白,只气得将红押一下子摔到他的身上,“我饶你的命?我的清白谁来还?钱给了你,押你也画了,你为何说我没给你钱?”
牛大听着修罗的话,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太子妃饶命,饶命!”
他翻来翻去的,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有些算是看明白了。
“原来是哥哥起了贪念,想独占这买卖义庄的钱啊?”
“哥哥起了贪念,为什么罪名要让太子妃背?”
修罗冷冷地看了一眼牛大,与张府尹说话道:“张府尹,你来审。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府尹知道这正是在太子与太子妃面前刷好感的时候,连忙拱手道:“臣遵命。”一转身,开始严厉地审问起来。
随着张府尹的开始审问,跪在地上的牛大越是哆嗦。
“快说!太子妃到底有没有给你钱?”张府尹找不到惊堂木,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拍得双手通红。
牛大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哆嗦了一下,吓得股间流出一股热流:“小……民……”
一转头,牛大朝着弟弟的方向扑了过来,哭喊道:“老二,我们是亲兄弟啊。你替我说句话,替我说句话啊?你忘了小的时候,哥哥带着你玩?哥哥把好东西都省出来给你吃?”
牛二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牛大:“你真是我的好哥哥,竟然瞒着我把阿爹的义庄给卖了。卖了就卖了,你竟然骗我说,太子妃没给你钱,是强夺的义庄。所以你一文钱也没得,还告诉我说,你这些年在义庄里投了很多钱……”
“可是你满大街的打听一下,义庄阿爹在管理时是什么样子?到你手里又是什么样子?阿爹生前留下来的好名声,都快被你败光了!”
牛二说着,呸了一口,抬起一脚就朝着牛大踹去。
牛大被他这一踹,身子朝后一仰,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能不明白呢?定是这牛大卖了义庄,却不愿意和远在外地的弟弟分钱。等到弟弟回到京城一看,义庄没了,钱也没了,能会不恼不生气吗?
只不过,这个弟弟竟然能想到状告她没给钱的名义,倒也是一个头脑聪明的人。
修罗瞥了这弟弟牛二一眼,见到他依旧还是态度沉稳,心中暗暗地赞了一下。
“来人,把这牛大带回京兆府,就地关押。”皇家的威严不允许人践踏,这牛大既然敢说修罗没给他钱,就得承受说了这句话的后果。
眼看着张府尹与秦山带着牛大离去,修罗的目光看向牛二。
“牛二,你还有何话要说?”
修罗的话刚一落地,牛二又跪到地上了。
“太子妃,小民还有话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