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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埙声

永寂裂谷,扎根之地,风炼之境。

乍见“幽谷”二字,妻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跳出来了,而定力非凡的青魇也是吃惊不小。

他们俩在悟道庭院学习过两天,期间非常刻苦,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永寂裂谷,还有一个名为“幽谷”的强大传承。

据庭院藏卷记载,幽谷是一个拥有两片释厄花叶的古老传承。他们的门徒,清一色筑基风系魂力,凡事都讲究分工与合作,喜欢专人专项精攻一件,然后由众人组织配合,共同完成复杂的工作。他们不仅开发出了无数的战阵,还发展出了人工生产音律魂器的手艺,摆脱了完全依赖释厄花开来获得新魂器的局面。

眼前这个石埙,返璞归真,魂力充裕,一看便知是出自幽谷一位大师之手,品阶绝不会低于三阶。不知什么原因,它遗落在这里,它的曾经的主人又是谁?

妻啼郑重地接过石埙,将之捧在胸前,笑道:“就你了!”石埙似有感应,微微震动,与妻啼共鸣。

妻啼与石埙产生了魂力关联,然后心有所悟,朝着青魇笑道:“大哥,你对我这般好,此刻就让我为了吹奏一首如何?”

青魇挠挠头,大笑道:“好好好,只怕你大哥是头牛,不懂欣赏。”

妻啼嘻嘻一笑,闭上双眼,将石埙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

永寂裂谷,扎根之地,土炼之境。

越近“肉瘤”的地方,血手似乎便越密集越可怕,最后几乎是手贴着手粘连着从大地里伸张出来的。那些血手掌心的大口,有的鬼哭狼嚎,有的低低哀泣,让闻者悚然。

山鬼带着商羊飞近“肉瘤”的时候,早已是油尽灯枯了,他虚汗直流地问道:“在哪里?”

商羊说道:“就在下面,我们一起坠下去!”

山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疯了,下面全是血手!”

商羊笑笑,说道:“我没疯,这是幻象,我们别怕它,走,我们下去‘斩妖除魔’!只有最为刚正、最为坚定的人,才配成为世上最为卓绝的土系传承者,这就是第一次试炼了!”

商羊与山鬼携手坠落下去,他们的身躯被遮天蔽日的血手寸寸撕裂,他们的肉身被消耗大半,他们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却依旧一往无前,他们协力从地上拔起一把充满神圣之光的利剑,将“肉瘤”刺破,将“肉瘤”捅穿。

土之魂能开始快速流转,如同河流一般荡涤旧迹。大地恢复平静,无数血手烟消云散,山鬼和商羊满身的伤痛尽皆消弭,他们肉身得到了洗礼,变得更加强大。当然,他们的意志也得到了升华。

……

彻骨流域,风冻遗迹,石砌宫殿。

【冰狼王】的嚎叫声震得整座石砌宫殿都颤了三颤,狼群终于发动了总攻,全部不要命似的往伽蓝三人狂冲。

伽蓝双手交织,泼洒出一圈带着淡蓝色光晕的圆形水纹,落地成冰。【冰墙】已成,瞬间突起一丈高,它那刺猬般的尖锐墙体,将无数正在高速奔袭的【冰狼】刺成了冰串。

伽蓝未动,夜罗却先动了。“我叫你滚!”他大吼一声,其声量居然盖过了【冰狼王】的嚎叫。他勇猛向前,左冲右突,所过之处,七八头巨型【冰狼】的破碎尸身乱飞。

【冰狼王】静静地等待夜罗冲到它的面前,然后突然伸出一只前掌,直接拍了下去,将夜罗连人带被秘法所加持的坚硬地板,都砸成了一个大坑的组成部分。

“夜罗!”伽蓝和泠霜同时惊叫。

……

永寂裂谷,扎根之地,风炼之境。

妻啼的埙声响起,若远若近,空灵飘渺,仿佛将青魇的灵魂牵引到了一个遥远的世界。

这里高山有人泼墨,泉边有人喝唱,质朴情怀,滚滚情意,恍如仙境。

一声高亢的埙声,代表了一个新生的生命呱呱坠地,无数人欢呼涌动,围绕在一座典雅的山庄之前,共同见证了这个高贵的时刻。

青魇好奇地打量着妻啼用埙声制作出来的幻境,也随人群围在了山庄的门口,想要一看究竟。只见一个带着军绿色头发的女婴,忽闪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被产婆抱了出来。众人拉长脖子,纷纷挤上前去观看。

欢声过后,埙声开始变得迫切,带得周围的时空阵阵扭曲,就连天地都变得阴沉了许多。人群疯狂四散,都如同见了妖怪一般惊慌。

这个妖冶的胎儿啼哭起来,用无尽的威压将众人驱赶。山庄及附近的居民,经历了一次极为恐怖的精神侵害,其中有数人承受不住,竟七窍流血而死,其他人则立即收拾行装,飞也似的逃离此地。

“打死她……打死她……”一群群较为胆大的愤怒人群,于夜间手持棍棒围在了山庄门前,一如白昼众人围观新生婴儿时的热闹景象。

孩子的母亲嘴唇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她紧紧搂住婴儿,生怕山庄外的吵闹声将她惊醒而又开始啼哭起来:“孩子,你生而非凡,将来注定会成为一轮璀璨的明星,但你杀死了几个人,造下的杀孽不可不还,娘愿代你而死……”

众人见山庄内无回应,于是破门而入:“那怪胎呢?”

“她已经不在了!”

“吊死她……吊死她……吊死妖怪她娘!”

山庄内突发激战,混乱中,六名忠心耿耿的佣人将婴儿悄然带离了山庄。他们隐居在一个杳无人烟的幽谷之中,饱受婴儿的精神侵蚀,将之抚养长大。最终,他们陆续因精神失常而死,最后一人苦撑到孩子满十二周岁的时候,也含恨而去。

“孩子,你的家不在这里,而在一片长满柳树和蔓藤山林,那里有一个山庄,承载了你的一段往事,也造就了你孤苦伶仃的宿命,你该回去看看了。”最后一名佣人在临死前得最后一刻清醒,如是说道。

那名十二岁的少女,亲手将最后一位佣人埋葬在前五名佣人的坟墓旁,然后背起一个大大的包袱,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十二载的幽谷,去寻找她另一个毫无印象的家。她踏遍万水千山,经历无数磨难,终于找到了那片传说中的山林。

山林无人,一条清冽的山泉汩汩而下,萦绕在一座破败的山庄旁。她很着迷这里的清雅,她知道这里有她母亲的气息,她决定一个人留在这里。

最后一声埙,就像是空谷凤鸣,戛然而止,却久久停留在了青魇的耳边,高低起伏,终拼凑出了一曲完美而动人的旋律。

“大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吹奏出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往来……”一曲毕,妻啼早已泪流满面。

青魇仿佛脱离了一个世界,经历了一次人生,他回过神来,抱过痛哭流涕的妻啼,爱怜地想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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