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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善恶

意识仿佛陷入到了无底深渊,感知所触及的地方,皆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坠落、永恒的坠落,是整个世界的构成基调,和主旋律。

时光,仿佛是一件非常冗长且沉重的事物,又仿佛是一刹那的浮华,如烟、如雾般轻飘飘,如此凄迷而又脆弱,轻而易举就会全线溃败,迷失湮灭在璀璨华丽,却又空洞无物的浩瀚空间中。

但是黑暗中,在一切巨大的绝望面前,却有一道无形之力,斩破禁锢,款款探来。那仿佛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可以握住一切渺茫离散的希望之光。那只大手,强大到足以无视一切法则,就连死神,在这一刻都必须退让三分。

叶茗飘荡在无边虚空的魂魄,就这样被这股浩瀚而磅礴的力量,重新攫取回来,避免了堕入永恒的沉沦。

叶茗渐渐清醒过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时所发生的一切,他沉重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乐华章坐在自己旁边。

乐华章一只手正在轻轻推着叶茗的胳膊,口中不断焦急呼唤着叶茗的名字。

叶茗的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了,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然后他在乐华章的询问之下,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替乐华章疗伤的整个过程。他不敢隐瞒乐华章,因为隐瞒反而有可能让乐华章多想,倒不如坦诚此事。

乐华章听后脸色一阵苍白,其实她刚才从草甸上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身体被叶茗碰过的事情了,不然她的伤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好起来。不过当时乐华章看到叶茗倒在湿泥地上,不省人事,她就暂时放下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她当时查探了叶茗体内的状况,发现叶茗体内魂力横冲直撞,犹如一个燃烧过旺的熔炉般,随时有可能毁灭,同时又感应到叶茗已然生机断绝。她已经猜到恐怕是叶茗此前舍命救了自己,她再也没有了那种身体被人触碰过的羞耻感,而是心中慌乱不已,拼命呼唤着叶茗的名字,只希望他能够奇迹般转醒。

而就在乐华章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叶茗的身体,却是起了惊人的变化。先是大量紊乱失控的魂力,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给莫名地吸走了,然后是叶茗的生机,竟然也在一点点恢复,继而跟没事人一般,快速转醒过来。

就目前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叶茗能够活下来更重要的了,乐华章再次确认了一下叶茗他的确是不死了,于是眼泪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叶茗挠挠头,一脸无辜,倒是让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等乐华章止住了哭声,从复杂的心绪中平复下来的时候,叶茗对她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乐华章点了点头,然后她告诉了叶茗一个她的秘密。

原来乐华章是一个孤儿,在她瞳力尚未觉醒的时候,孤独无依,只能在街边捡垃圾为生,经常受到街上皮孩子的欺辱。有一次下暴雨,她被几个皮孩子推入臭水沟,差点淹死。这还不够,那些皮孩子,在她大声呼救的时候,居然还嬉笑着朝她撒尿,恨不得让她多呛几口肮脏得发黑的臭水。

她拼尽全部力量,才从臭水沟中爬起来,然后回到她住的废弃草屋,生了一场大病。她浑身乏力,忽冷忽热,上吐下泻,痛不欲生。浑浑噩噩地与死神做着斗争的那些日子,她靠着一位好心的大婶,天天给她端来一碗米粥,才勉强撑了过去。

大病过后,她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痛定思痛之后,给了自己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活。她选择了活,坚强的活下去,一定不能认输。

于是她变狠了,但凡是惹她的,她都一律打回去,当时打不过,就事后报复。渐渐的,她的狠劲保护了她自己,让她再也不受其他孩子的欺负。

但是好景不长,许多和她打斗过,吃了亏的孩子,纷纷向大人告状,说是乐华章挑事在先,欺负他们整条街的孩子。虽然乐华章一力争辩,并且很多大人其实心里也有数,究竟是谁在惹事,但是他们仍是决定,借由这次机会,将瘟神似的乐华章赶走。

乐华章只能开始流浪,她不经意走到了三大敌对世家势力的夹缝地带,那里经常发生魂术师激斗,掺杂了多方势力的触手,非常混乱。乐华章想走,但是她发现自己走不动了,没有口粮支撑她离开这混乱之地的范围,他只能暂时留在那里,先谋求一点生计,再做打算。

她做过很多活计,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着一些贪财好色的恶徒,好几次都险些让乐华章吃亏。但幸好那几次危机都被她设法化解了,她没有受到实际的损伤。不过她也学精了,开始女扮男装,而且还找到诀窍,扮得颇像。渐渐地,她就习惯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男孩子了,她告诉自己,要成为一个坚强的——男孩子。

后来她觉醒了瞳力,被游走在凡俗的戮尘峰主峰一名执事发现,带到了七绝山的戮尘峰主峰,从此才真正开始了魂术师生涯,也从此有了安定的生活。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一名正直的魂术师,要心存善良,绝不作恶。

乐华章这个名字,还是她来到戮尘峰拜师之后,由她师尊取的。她师尊只希望她忘却过往的种种不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从书香门第中走出来的、对生活充满着诗情画意的憧憬的子弟,一世欢乐,一生高雅。

不过乐华章虽然资质并不算是最拔尖的一类,但是她修行极为刻苦,因此深得戮尘峰物攻魂术体系的精髓,建立了扎实的实战基础,因此她这次才能够在七脉会武中崭露头角。

叶茗听完了乐华章的往事,不由一阵唏嘘,觉得千言万语,应该尽于无言。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幸好看样子乐华章应该是真的放下了过往种种,叶茗这时候也就放心了。

叶茗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魂力漩涡,发现已经四个了,说明自己已经成功晋阶,并且稳定在了四阶。此刻感应可知,先前他的莽撞,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副作用,反而有点儿因祸得福的感觉,让他提前就完成了晋阶。

叶茗心情不由得一阵大好,就想伸手拍拍乐华章的肩膀,但是随即醒悟对方是个女孩子,不由得就抽回了手。

乐华章倒是爽朗一笑,将肩膀凑过来,然后抓起叶茗的手,放在她的肩头。

叶茗只能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算是意思过了,然后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那不太正常的脸色,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一侧,不去与乐华章对视,只是说道:“走吧,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片异空间了。沐风大哥已经被我先一步救了出来,此刻应该是在离开异空间的路上,我们也要抓紧启程了。”

乐华章点点头,随着叶茗走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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