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已经七天没有看到余言了,怎么记得这般清楚,她也暗暗惊讶。自从发现差距以来,江恩很少再去想余言了,但每每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时都总期待着能与他不期而遇。江恩一直想弄明白自己的心思,自己为什么总是摇摆不定。可惜思绪杂乱,越扯越烦,索性顺其自然。
从篮球场经过时,江恩强制让自己不要侧过头去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结果专注于思想斗争,被地上凸起的石头崴了脚,一个踉跄,险些与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江恩一面轻轻揉着脚腕,一面腹诽:一天到晚净瞎想,想得出神害惨了自己吧,罢了罢了,永远都不要再有这种蠢想法了。还要去辅导员办公室取资料,看你怎么去。
江恩一瘸一拐地在教学楼里龟速前行,好不容易到办公室门口,却感觉左边肩头一沉。江恩猛地回头,心里咯噔一下,天哪,好巧不巧,居然是余言。那岂不是刚刚自己的蹒跚之态被他尽收眼底?不,他一定是从另一个教室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不早点叫住我。
“你也来领实习的资料吗?”江恩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悄悄把受伤的那只脚藏在另一只脚之后。余言笑着摇了摇头,绕过江恩,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指了指一个靠窗的位置。江恩心下明白过来,勤工助学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江恩不知道该将其视为飞来横祸还是柳暗花明。内心百转千回: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又毫无征兆地向我示好,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常言道:最怕心冷后的殷勤。而对江恩来说,最怕徘徊时余言的微笑。
江恩心想拿了资料后就得赶紧闪人,决计不能让自己的局促露出马脚。结果,发现资料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自己搬回去可得费一番力气,可谁让自己自告奋勇来着。牙一咬,江恩挽起袖子就抱起资料,从摇摇欲坠的一沓资料后面探出脑袋用眼神跟辅导员说了声:我走啦。
身残志坚的江恩边自我勉励边挪动脚步,忽然听到后面有一阵小跑的脚步声。江恩忙不迭地拖着废脚挪到边边,让出空间。结果来人停在了她前面。江恩心下烦闷: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又要被叫去干什么。却忽觉手臂上重量一轻,眼前一片金黄,本能地,江恩侧低下了头。目光所及的是干净的白色衣角,视线缓缓上移,是一件被阳光映地发红的白衬衫,再上一点,修长的脖颈和流畅的下颌线条,不用再看,江恩已经想象出了那在阳光下的硬挺的面部轮廓和始终清冷的眼神,只是不知现在的他是否含着笑呢?
余言先开口道:“我帮你吧。”江恩回过神来,一阵后悔,怎么能在余言面前表现的如此木讷。为了挽回形象,江恩俏皮地说:“没关系的,我可是力大如牛的,这点东西不成问题。”说完才惊觉失言,哪有女孩这么说自己的。余言迈开了步子,缓缓地说:“崴了脚还是要多休息。”江恩被当头一棒,还是被看见了呀,还不如不救场呢,这下形象越发崩塌了吧。江恩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带有一点小雀跃地默默跟上余言。
“你办公室的事情忙完了呀?”江恩一瘸一拐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嗯,剩下一些零散的,谁做都一样。”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江恩从中窥探不到任何期待的讯息,望着余言的背影,轻叹了声。气氛就这样冷下来了,江恩一直都不是没话找话的高手,暗自捉急却无从说起。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在校园里走着。江恩一路左顾右盼,看似漫不经心,心思却全在眼前人。一阵风过,一片落叶飘摇而下擦过余言宽阔的肩头,落在江恩捧着的资料上。江恩歪头沉思: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江恩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合着一阵又起的风,那一叶“蝴蝶”又颤颤巍巍地掠过江恩的发梢,去往一片未知。
江恩也是,原本稍稍理出的思绪又混沌了,她又要和余言走向哪一片未知呢?
曾经或许因为自尊而彷徨,或许因为冷淡而犹豫,或许因为余言一个笑容而迷失了自己,或许也因为害怕而轻言放弃喜欢一个人。可是,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带着坚定的情愫,江恩知道,它的名字叫喜欢,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从期待里走出来地切切实实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