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容华夫人清醒后,精神仍不大好,李奂命人进来伺候夫人洗漱,自己则去后厨房瞧瞧膳食。这时桐叶也已经起床,见到李奂便问夫人的情况,李奂道,“夫人想必是真醉了,今日神色看着也不大好,咱们还需小心些伺候”,桐叶一听便瞧着有些着急,听李奂说罢也不说话,只着急赶去容华夫人寝殿,李奂连忙叫住她,“瞧你,一点也没有当家近侍的稳重,你在这儿等着,我命人煮了清粥,你给夫人送去”,桐叶这才停下脚步,有些自责道,“你瞧瞧,就这点事便没了分寸,亏得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李奂看着她怕她太过情绪,便劝道,“这也正是跟了夫人这些年,你才如此待夫人,倒不像我铁石心肠,遇事便还能冷静些”,桐叶笑了笑,接过盛清粥的托盘便前往寝殿处。
话说桐叶端着托盘去了寝殿,心里感叹着李奂的确也用心侍奉夫人,从前自己还担心李奂心术不正,如今看来也是过于忧虑了。桐叶刚一进屋,便闻到好大的酒气,夫人也已洗漱完毕,怏怏地坐在桌旁出神,桐叶见容华夫人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看不见,不禁又开始心疼起来,便轻轻唤了一句“夫人”,容华夫人缓缓抬起头说道,“是你啊,李奂呢?”
桐叶说道,“奂姑娘回去洗漱了,她伺候夫人您一夜呢,这是她为夫人准备的清粥小菜,夫人昨夜喝了许多酒,今日不能吃重的,还请夫人委屈下,今日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容华夫人道,“难为你们这般体贴入微”,说着接过清粥小碗,“夫人小心烫,刚下了锅的”,桐叶道。
容华夫人用过早膳,果然觉得胃暖暖的,不似晨起那般难受,精神便好了许多,桐叶见夫人用罢早膳,便招呼人进来收拾。
“桐叶,你方才瞧见奂儿,可见她有什么不对?”,容华夫人问道
“这个......奴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奂姑娘她可担心夫人了”
“这几碗清粥下肚,本宫身上觉得好些了,思绪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本宫隐约觉得昨晚似乎睡梦中说了梦话,可今早起我问奂儿,她却说我睡得十分沉,连身子都未翻过”
桐叶道,“夫人自己也说是睡梦中,夫人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哪里知道是梦里说的话还是真真切切说的话呢?再说,兴许只是无关紧要的话,奂姑娘想没有必要汇报吧”
容华夫人仍十分疑惑,可一努力想头就开始痛,“哎——”,容华夫人叹了口气,用手撑着额头,桐叶见状赶紧问道,“夫人头疼吗?”,容华夫人摆了摆手,桐叶说道,“夫人别想了,即便是说了什么梦话,夫人为人堂堂正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夫人,您还是信不过奂姑娘吗?”
容华夫人道,“本宫不是信不过,只是......哎......”
“夫人,您脸色又不好了,还是放宽心吧,如果真的是那件事,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即便奂姑娘知道,也并不能怎样”
话说这头,李奂回了自己卧房洗漱,毕竟是无意间知道这么个惊天的秘密,内心还是十分忐忑,不过细想起来,不管容华夫人为帮助炀帝继位做了怎样的事,这些到底已经过去了,这宫中的老人们想必都是知道的,如今拿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李奂正这么想着,边听着院里有丫头叫自己,于是走了出去问道,“什么事?可是夫人找我?”,那丫头说道,“不是夫人,说是司乐教坊的人”,李奂听了十分疑惑,自己同司乐教坊交集并不深,会是谁呢?于是问道,“那人可说自己是谁?何事找我?”,那丫头道,“是个教坊里的女子,她说前几日奂姑娘求乐律的书籍而不得,特意从教坊里挑了几本好的,请姑娘过去拿来赏读”,李奂心想,那日自己独自一人去司籍处,怎么就连司乐教坊的人都知道了?只好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于是出了卧房,准备去司乐教坊看看究竟。
李奂正要出去,便听到桐叶叫住自己,“奂姑娘是要去哪里?”,李奂道,“司乐教坊的好友寻了几本好书说要赠与我,我去去就回”,桐叶道,“夫人今天觉着不舒服,你早些回来,别让夫人担心”,李奂看了看殿里,说道,“我顺便去尚食局为夫人配些药汤回来吧”,说着便走了出去。
李奂一路去了司乐教坊,刚一进门便被人叫住,“奂姑娘,这边”,李奂一看,只见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琪敏,于是说道,“姑娘突然找我,可是什么事?”
琪敏笑道,“我听闻前几日,奂姑娘去了司籍处一趟,说是要寻有关歌曲方面的书籍,可惜寻不得。我便特意挑了几本,拿给姑娘赏读”
李奂笑道,“这可奇了,怎么司籍处的事,琪敏姑娘竟这般清楚?”
琪敏道,“姑娘忘了,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司乐教坊里的闲杂人等还少吗?这宫里的事,可没有咱们不知道的”
李奂见她这样说,分明知道这是话中有话,于是笑道,“哦?那这么说,姑娘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要告诉我?”
琪敏见李奂如此回答,不禁捏了把汗说道,“奂姑娘此话又是何意?我不过是送几本书给姑娘,竟引来姑娘这般猜测,姑娘这是不想再同我做朋友了?”
李奂笑道,“昨夜琪敏姑娘怎么不在宴席上?可是身子不适留在房里歇息?”
“姑娘此话何意?”
“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只觉得琪敏姑娘非比常人,昨日家宴热闹喧嚷,好晚时辰才散席,昨夜但凡在场的人,今日都是一脸疲相沉默寡言,更不要说你们这些乐班的人还要作歌作舞,可我瞧姑娘的精神头可是好得不得了,甚至还能同我开玩笑,那你说,我该如何猜想呢?”
琪敏听此一话,脸渐渐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