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他!”
“巫师必须死!”
“他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喧嚣的人群发出参差不齐的呐喊声,将尚处于迷糊状态的亚伦唤醒,他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动弹不得,试着伸了伸脚却毫无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梦境之中,他高高地坐在一把用黑曜石雕刻成的冰冷王座上,他的下方整齐得排列着数之不清的怪物,脚下是暗红色的荒凉大地,头顶则是不停翻滚的灰绿色乌云。
这些怪物有的长着暗红色的蝠翼,头上还生长着尖锐的长角;有些则长着宛如骏马的下半身和人形的上半身,身上还燃烧着灰绿色的亵渎之火;还有一些怪物全身都是由黢黑的岩石堆砌而成,坚实的躯体上则布满了黯淡的绿色符文……亚伦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数以万计的怪物就会碾碎自己面前的一切敌人。
然而没等亚伦验证一下这种感觉,他眼前的画面就仿佛按了快进键一般迅速推进,纵然亚伦拼命捕捉眼前的画面中的细节,也只能看到一些细枝末节而已。
不过仅仅是亚伦看到的这些细节他也能拼凑出一些信息:他指挥着手下的千军万马踏平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无数生灵在他手下的军团的锋芒之下哀嚎,而作为这只怪物军团的对手的生命形态也千奇百怪,其中既有血肉之身的人类精灵矮人之类,也有纯粹由钢铁组成的机械军团,还有骷髅和幽魂联合起来的死灵军团……
虽然这些敌人大多难以挫败怪物军团的进攻,但是亚伦的攻势确实被迟滞了下来,而亚伦最后捕捉的场面是一群通体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灵体生物在一群背后生长着翅膀的人型生物的指挥下与自己手下的怪物军团对抗着,而亚伦的面前则站立着一个闪耀着耀眼的光辉的八面体。
亚伦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八面体的细节,就被对方身上逸散而出的光辉束缚了手脚,随后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肢体各处传来,亚伦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种仿佛亲身感受的疼痛让亚伦本就处于迷糊状态的头脑又多迷糊了好长一会儿,等他终于从恍惚状态中解放出来才算是看清眼前的一切:
一群穿着破烂衣衫,面色发青的男男女女正三五成群地围着自己,从视线的角度来看,亚伦应该是处于比他们要高上一两米的位置,所以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人群之后错杂分布的房屋,这些房子有些是用砖石搭建而成的,有些则是用木板充当墙壁在房顶上铺着稻草,这些风格各异的房子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非常的粗糙,毫无美感。
不过这古怪的场景到底是什么情况?亚伦将视线从视线边界处长满杂草的荒地和树林处收回来,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思考自己的现状。
当亚伦想要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捆绑了起来,他现在只能选择低头俯瞰那些看起来相比起激愤反而更像是出于某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之中的人群或者微微仰头看看还算清澈的天空了。
再一次试着活动了以下手脚,亚伦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从手腕脚腕处传来的那种束缚感,亚伦根据从裸露在外的手腕处传来的粗糙感判断,捆缚住亚伦的应该是麻绳一类的东西,以他的力气应该是挣脱不开的。
经过一番尝试之后,亚伦只好试着扭动脖子以求观察到更多的信息,然而无论亚伦怎么转动脖子,却也只能看到更多的死气沉沉的脸上勉强有点兴奋之意的围观者,至于这些人为什么兴奋,亚伦结合自己现在的状态,心里倒是有了那么一点数。
亚伦清醒过来的这一番动作虽然幅度很小,但是下方的众人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他身上,所以很轻易地发现了他已经醒了过来,这使得围观的人群产生了一点变化,喧闹从人群之中弥漫了开来,底下的众人的声音逐渐传到了亚伦的耳中。
“那个巫师醒了!”
“领主为什么还不下令绞死他!”
“巫师在看我,他的眼神好可怕!”
巫师,是说我吗?亚伦勉强从这上百个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一两个关键词,却让他对自己现在的境况更加迷惑,现在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直到此时亚伦终于想起来发出人生三问,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那因为突然出现在陌生环境中而无法集中的精神才算是勉强集中了起来。
我是亚伦,我是……我是啥玩意来着?回忆到自己的身份,亚伦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检索到有用信息,不过检索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我是个巫师?啊呸,我才不是巫师,我是一名高贵的恶魔术士才对,可是恶魔术士是个什么玩意?恶魔是那种会挥舞着小鞭子背后长着翅膀的可爱小姐姐吗?那术士又是个什么东西?
亚伦努力地整理着自己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脑海里随机刷新的记忆片段组合起来,不如说这些信息根本就是错乱的,甚至互相之间还有冲突,恐怕亚伦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把这些碎片信息完全恢复了。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明显,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整理了,就在他拼命想要搞明白自己到底是谁的时候,那些仰望着他的人群已经纷纷把注意力移到了他身后的某处。
很快就有一个中气十足,一听就是吃得饱穿得暖的家伙的声音从亚伦背后传了过来,这家伙的声音毫无声嘶力竭的感觉,却偏偏音量极大,连那些叽叽喳喳地让亚伦有些头疼的围观群众议论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那个声音先是朗读了一大串名单,在亚伦听来似乎是在感谢来宾什么的,然而那些名单里掺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称号尊称之类的东西,亚伦根本听不出来到底有些什么人来围观自己。
不过从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长的名字来看,恐怕个个都是所谓的大人物吧,毕竟亚伦面前这些面有菜色的围观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给自己起个能把肺活量小一点的人活活憋死的名字的样子。
可是肺活量又是个什么东西?亚伦对刚刚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词语表示了一下惊讶,然而他还来不及从碎片之中寻找答案,那个一个人压盖住上百人的声音的主人就说出了对他来说最最重要的内容:
“我,图尔普男爵领的首席骑士,皇家骑士学院学院长庞蒂克门下第十三届优秀毕业生,罗德尔家的长子,玫瑰之盾的持有者,守护骑士费迪·罗德尔在此宣布,恶魔的走狗,瘟疫的传播者,亵渎者,巫师,亚伦·迪亚斯,有罪,按照帝国通行律法和领主制定的律令,我在此判处亚伦·迪亚斯绞刑并示众三日。”
原来我也有这么长的名号呢?亚伦听到一半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也能被安上这么长一串名号,虽然这些称号听起来都是挺偏向负面的。
不过亚伦随即就反应过来这段话的重点在哪:“等等,我要被绞死了?”
亚伦此刻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的名号问题,只得大声的喊出来:“我不服,我要求上诉!”
“亵渎者,你是男爵的子民,没有资格要求更高级的裁决!”
虽然那个声音很明确地表示了亚伦没有表达反对意见的权利,但是还不想死的亚伦依旧挣扎着喊了出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为领地立过功,我为男爵流过血,我要见男爵,我要见男爵。”
等等,这段话怎么说的这么顺溜,而且为什么感觉这段话自己好像听谁说过不止一次的样子?亚伦有些疑惑地自语着,同时等待着那个宣判了对自己的处罚的声音的回应。
“巫师,你……”那个声音似乎完全不想搭理亚伦的言语,却被另一个略显沙哑的老年男性的声音打断了:“把他转过来吧,费迪,我要听听这家伙到底想说些什么。”
“可是……好吧,您的意志。”那个声音最后还是对另外一个声音做出了妥协,很快亚伦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视野的旋转。
等到自己的视野稳定下来之后,亚伦终于看到了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的主人,那是一名身穿全身重甲的气骑士,看身高大概比周围那些满脸菜色的路人要高上半头,头上戴着一个装饰有凶恶的怪物花纹的头盔,被拉起来的面甲下面是一副摆出严肃表情的五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亚伦从那个男人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炽热的恨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一般。
联想到之前巫师,恶魔术士之类的名号,亚伦严重怀疑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受害者,大概是他的家里人有死在自己手下之类的?
“巫师,你想说些什么?”那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亚伦一眼,才让亚伦继续说。
“我……我……”亚伦拼命思考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同时努力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亚伦面前最显眼的是几张木质长桌,桌子后方坐着几名穿着花纹繁复的衣服的人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不事农桑的人物。
而那些一看就和亚伦背后那些穿着破烂的围观者是两类人的人物中坐在亚伦正对面的是一名留着八字胡的须发花白的老人,从年龄上来判断,刚才给了亚伦一个发声的机会的大概就是那个老头了。
“男爵阁下,我请求这位骑士再重复一次我的罪状!”
反复思考了半天的亚伦最后想出来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办法的办法,实在是他的记忆过于混乱,想了半天还是回忆不起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自然也没能想出脱身的办法,只好先通过这个方式拖延一点时间,看看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想出什么办法。
“巫师!注意你的言辞,你没有资格这么称呼男爵大人。”费迪骑士似乎对亚伦的称呼很不满,不过那个老头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吧,亚伦先生,你有这个权利,那么,费迪骑士,麻烦你了。”
“是,男爵大人。”费迪再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亚伦,随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卷轴开始宣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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