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宁找到孤云峰的那口泉眼后,带着老黄牛原路返回。路上他躺在老黄牛身上,按照《自然经》卧姿的姿势,放松全身,默念心法。
他还是喜欢叫《自然经》为《睡忘功》,这样叫起来更准确。他觉得这套功法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躺着也能修行,睡觉也能修行,只需全身放松,万念归一。
一路上,只见一头犄角挂着木桶的老黄牛驮着一位盖着斗笠的酣睡少年,悠哉悠哉行走于山林和稻田之中,温柔的风从脸颊拂过,好不惬意。
进入睡忘状态的李长宁,不知为何再次神游至洞天之中,同洞天老者又下了一局棋。
这次李长宁没使出搅屎棍子的招数,改为规规矩矩的坚壁清野防守状态,以至于洞天老者笑骂他鬼心思多。
李长宁觉得洞天老者一定是个得道高人,特别是传授给他的那套心法,玄妙至极,如沐春风,残败的身体迅速得到了滋润,大有枯木逢春的意味。
因此在下棋时,他既想投桃报李让老者知道他的心意,又不想故意输棋让老者觉得索然无味。无奈洞天老者虽嗜好围棋,却是个臭棋篓子,屡屡不能突破他的防守,最后走了个平局。
老黄牛拖着李长宁晃悠悠地到小镇东面萧远山铁匠工坊附近时,李长宁早已从睡忘状态恢复至正常状态。此时,突然老黄牛闷声哼了一声将李长宁惊醒。
原来是一位头戴玉簪子的黑袍中年男人挡住了老黄牛的前路。黑袍中年人见李长宁醒了,开口问道:“小友,可知此地铸剑师萧远山的工坊在何处?”
李长宁在小镇从未见过如此装束之人,只是早上听韩宝峰说,近日小镇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外乡人,这些外乡人其实不是普通的商旅,而是山上各大仙家洞府的仙师,若是谁长得一身根骨灵慧,被这些仙师相中了收入仙门传授仙家秘法,那便可以踏上无上的长生大道。
韩宝峰还说,昨日那首《十五夜望月》可谓是小镇百年来的佳作,定会传到仙师们的耳中,李长宁天生聪慧也必然会被那些仙师们慧眼识珠,收入仙府修行长生大道,这样他惨败的身体也定会自然而愈。
韩宝峰的一习劝慰,李长宁听着是半信半疑。自他重生后,也幻想过这是个修行的世界,可小镇普通到极致的状态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韩宝峰的话,给愁苦不堪的他带来一丝希望,万一呐?万一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仙师仙府,于是他又精神振作了起来。最后二人互相嬉笑,请李仙人、韩仙师多多关照之类。
后来,他意外闯入世外洞天获得秘法,让他万分确定这就是一个修行的世界,因为这套秘法实实在在滋补了他残败的身体,特别是经过两小轮的运行,他身体状态大为改观,体内寒气已处于下风。
如今的李长宁心情大好,觉得这个世界果然玄妙神奇,未来定是风光无限大好。
可眼下,他并没有什么要上天入地、得道成仙的伟大想法,只想先帮萧叔把眼前的事情做好,那些伟大的事情让有伟大志向的人去做吧。
对于眼前这个黑袍中年男人,李长宁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对方身上透露着一丝丝的不可一世之气,让他很不舒服。就跟那位紫袍中年男子一样,似乎都透漏着不善。
李长宁暗想,为何最近老有人要找萧叔,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不能透露萧叔的行踪。
李长宁吸取了上次紫袍男子的教训,这次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嘴里支支吾吾的作声,示意自己是个哑巴说不出话,并用手摆出打铁的动作后,又朝小镇西北方向指了指。
黑袍中年人瞅了瞅这个支支吾吾的小哑巴,眼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伸手欲拍李长宁的肩膀,李长宁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
就在这时,少年身下的老黄牛似乎受到了一丝惊吓,两只前蹄突然拔地将身子挺起,以致黑袍中年人伸来的手拍空,随后带着李长宁朝林子慌乱地奔去,吓得李长宁紧紧抓着老黄牛的犄角不敢松手。
黑袍中年人略有所思地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嘴中带着不屑嘀咕道:“果然傻人有傻福,算你小子命大。”便快步朝小镇西北方向走去。
老黄牛载着李长宁在附近林中绕了一大圈后,回到了萧远山的铁匠铺工坊。
李长宁越发觉得老黄与他心灵相通,轻轻抚摸“黄牛”的背,既是感谢也是感激:“老黄,以后你跟我混吧,我带你游山玩水,好不好。”老黄牛则欢快地哞了一声,似乎同意了。
李长宁将路上遇到黑袍中年男子的事情告诉了萧远山。
萧远山好像早已知道了这事一般,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他过些日子要开炉出剑了,这段时间需要辰时的泉水。
回家的路上,李长宁格外小心,害怕再次遇到那个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若对方得知自己在戏弄他,必将大打出手,自己绝对会死的很惨,便一路小跑往家溜。
他特别想学点拳法武艺之类的以防不备,便想起了穆禹借给他的那本《一本正经》。
回到凤尾巷家中,萧瑶正在院内煎药,见李长宁急急忙忙跑回来有些奇怪,便大声问道:“怎么了,长宁哥?”
李长宁挥手示意萧瑶不要出声,赶紧把院门关上并将门闩插紧。李长宁怕小丫头担心受怕,便随便变了一个理由,说小镇来了许多外乡的商旅,怕不安全所以将门关上。
萧瑶则好像成熟很多,哈哈大笑道:“长宁哥,谁会来咱们这个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的凤尾巷。”
李长宁走到萧瑶身边,用手轻轻捏着小丫头圆鼓鼓的小脸蛋笑谑道:“你个小大人,就你聪明!”
萧瑶则也要伸手去捏李长宁的脸,无奈手臂不够长,怎么也抓不到李长宁的脸,气的她直跺脚:“长宁哥,欺负人,小心我再也不给你煎药了。”
李长宁松开手,使劲拍了怕自己的胸膛,哈哈大笑了起来:“正要告诉你那,以后不用再起早贪黑的给我煎药了,我身体康复啦。”
“没有骗我?”萧瑶一脸怀疑,之前李长宁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最后还得用汤药吊着,便将煎好的汤药递到他身前,用大人的口吻说道:“瞅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先把这个喝了再说吧。”
李长宁着急回屋研究那本《一本正经》,喝了这最后一碗汤药,又叮嘱了一番小丫头,紧忙将自己锁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