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走在大街上,尤其是夏天,看着一个个漂亮MM从身边过,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吧?可现代是法治社会,想法你可以有,但实际行动……那不能够啊!
可古代就不一样了,毕竟古装剧上的恶少,动不动就是强抢良家妇女。
陈兴虽然没穿越成为什么阔家少爷,可好歹是个官啊,管着一个县好几万人呢!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里的杭虽然指的是杭州、不是余杭,但余杭就在杭州边上啊!
古代名句基本都是男人说的。对男人来说,什么是天堂?美女遍地才是天堂!这些天打街上过,陈兴都不知见了多少美女!
强忍着男人原始冲动做‘清官’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结果自己好不容易经受住诱惑做了清官,外界条件还不允许!更可恶的是,还被人耍了!
给自己这个县太爷的银子都是假的,给胡汉二的银票能是真的吗?是真的才真是见了鬼!
甚至,陈兴还想到,那胡汉二之所以接受银票,就是想双方都走人了事……昨天那案子彻彻底底就是胡汉二和那个林光远演的一场戏!
陈兴衣服也不穿好,直接就朝二堂冲。
“大哥!你衣服!”洪秀全一把拿起陈兴的官袍就追了上去。
罗宏俊追着陈兴,“我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陈兴一边跑一边喊,“我能不急吗!我这县太爷当的多委屈?眼泪都快灌满西湖淹了雷峰塔了。”
说话间,陈兴已经到了二堂,当着堂口就吼道,“杨云峰呢!”
在二堂办公的大小吏员,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的县太爷,无不啧啧称奇——
陈兴昨日晕倒,罗宏俊和洪秀全自然是帮他脱了外衣的。古人里面是穿肚兜的,但陈兴作为穿越者怎么可能还穿着红肚兜,当然是穿一件松垮贴身衣服了事。于是,陈兴现在在众人眼前的模样就是光着脚,下面一个大裤衩,上面松松垮垮几乎坦胸露‘乳’。
刑名吏首试探着问道,“县太爷,您……不冷吗?”
陈兴也是怒了才会这样,如今听了刑名吏首提醒,立刻反应过来;也就这时,一阵风吹过……陈兴立刻打了个哆嗦。
陈兴兀自强忍着,“本官就是喜欢这样,不行么!”
说罢,似乎老天有意和陈兴作对。陈兴只感觉鼻子一痒,立刻就打了个喷嚏——啊切!
这声喷嚏打的那叫一个响亮,二堂大小吏员整齐划一的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见。
……
陈兴脸颊也是抖了抖,恰逢这时,洪秀全终于拿了官服过来。
陈兴赶紧松松垮垮穿了官服,一边穿一边吼道,“杨云峰呢!”
杨云峰早在二堂等着陈兴呢,看了会儿热闹,也就出来了,“县尊大人,这么大火气,又要抓谁啊?”
老李头昨天就说过,余杭大户多的很,一般人压根认不全,可这个杨云峰找人那么快……陈兴已经完全肯定,杨云峰和林光远、胡汉二就是一伙的!
陈兴上前想要抓住杨云峰,杨云峰却是一躲,“县尊大人,这大庭广众的,您别动手动脚啊。”
“动手?动手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虽如此说,可看着杨云峰腰间还挎着刀,陈兴很理智的遵循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昨天那个林光远,本官越想越气,你赶紧带人,本官要带人去抄了他的家!”
杨云峰:“大人,这抄家拿人也是要公函的,总不能随便就去抄家吧?”
陈兴现在很想问,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县太爷各种为非作歹,怎么轮到自己就行不通了?
刘鑫也猜出陈兴时候知道昨天林光远送来的都是假银子了,因而也站起来凑热闹,两手揣在袖子里,阴阳怪气道,“县尊大人也是从京城来的,莫非大人在京城的时候也这么无法无天……”
刘鑫话未说完,陈兴便打断了,“问你个事儿。”
刘鑫:“什么事儿?”
陈兴两手撑腰,斜着脑袋,道,“我是挖了你家的祖坟,还是干了你的亲娘?天天跟我作对?”
尽管知道陈兴是个浑人,可刘鑫如何想到陈兴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个县太爷该说的话吗?
刘鑫已是气得忘记说话,陈兴却已经不理他了,站在大堂中央喊道,“昨天是谁跟杨云峰一块去的林家?站出来,带本官也去一趟!”
下面吏员相互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陈兴:“都他娘的二百五?没一个认识路的?”
刘鑫已是回过神来,闻言冷笑一声,“谁认识路,就给县太爷带个路吧。”
二堂大小吏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众人‘推举’出一人给陈兴带路。
……
那人在县衙混的估计不太好,被推出来时一脸的苦逼相,连陈兴都看得烦,直接打发他在队伍前面步行带路,至于自己三人则是骑马并行跟在后面——陈、罗的马是有人牵着的。
昨日陈兴一番问案,在余杭可是彻底出了名,如今又骑马外出,沿途称赞夸耀的声音自然是不绝于耳。陈兴本来还一肚子火,听了这些个声音,已是熏熏然要醉了……
早上还有些冷,时至正午,白灿灿的太阳竟然冒了出来。
兴是被晒得有些晕了,陈兴骑马的身子也有些东倒西歪,摸了摸额头,“不是秋天了吗?怎么突然这么热?”
罗宏俊:“忽冷忽热不是正常吗?北京呆那么久,这还没习惯?你穿越过来也没多久,身子就变敏感了?”
二人说话功夫,猛听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这声音来的突然,凄厉中夹着呜咽,激得陈兴心头一跳,原先的昏沉也是一扫而空。
接着便是前方开路衙役的声音,“让开,县尊老爷外出公干,有事到衙门递状子,县尊大人自会审理!”
眼见那衙役要动手赶人,陈兴见状急忙喝止“让开!”
说着,陈兴由人搀扶着下马,走到队伍前面。
乱糟糟草窝似的的头发,脸上满是尘垢污痕,根本看不清容貌——若不是之前明明白白听到那是女人的声音,陈兴甚至不能看出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浆尘土,偏又被太阳晒干,便只有那寸寸龟裂、密密麻麻的泥土板子……衣服的颜色、料子?此时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这女人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有美观的作用,只有‘遮体’——衣服诞生最原始的作用。
她很惨,但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一样的蓬头垢面,一样的泥浆满身,一样的惨不忍睹……只身形小了许多,应该是个孩子。
衙役本在驱赶这女人,见陈兴过啦,急忙让道作揖,“大人。”
听得衙役称陈兴为大人,那女人立刻上前。
她不是站着走上前的,而是狗似的爬跪过来!甚至……在爬跪的过程中,还不住的磕头,似乎怕有一丝怠慢就会惹得陈兴走人!
那女人爬跪到陈兴身前,陈兴立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下意识的,陈兴用手捂住了鼻子。
那女人到了陈兴跟前,本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抱住陈兴的腿,可一看到陈兴捂鼻子的举动,那手伸到半空却是硬生生的停住了,只哭喊着,“大人!民女冤枉啊!”说着,又对身后的‘小人’道,“阿宝,过来,你也求求县太爷……”
那小人听了,也是学着女人的模样,跪爬上前,同时还伴着稚嫩的童音,“大人!小民有冤!”
尽管没人说明这两人的关系,但陈兴猜得出,这是一对母子。
看着这对母子的凄惨模样,陈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捂住鼻子的手,不知怎的,陈兴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很羞耻。
陈兴伸手想要扶起那孩子,可那孩子看到陈兴伸手,竟然朝后缩了缩。
陈兴收手,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有什么冤屈,说吧。”
女人已是收了哭腔,却带了惊恐,“大老爷……民女的丈夫两年前叫人冤杀在孔井山……民女也知道谁是凶手,可……民女告了两年、整整两年……告不倒啊!”
她说的语无伦次,仅仅一句话,有哭、有怕、有惊、有惧……
有人当街拦县太爷的马,周围已是围了一群人,罗宏俊察觉周围人反应有些不对,便眯着眼道,“有状子吗?”
“状子……”女人喃喃重复一遍,接着也不知送什么地方拿出一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折子。
这女人全身满是污脏,可这纸折子却是清清爽爽,除了墨迹的黑,再没有半点污渍。
这女人唯一算得上干净的或许就是那双手,拿出纸折子,竟是将那纸折子抹了抹,恨不得没有一点褶才好。
女人双手捧着纸折子,“民女以前也递过折子,县衙起初准了,人也抓了……可短短一天,人就给放了……民女又告到府衙、告到臬司衙门……放了抓、抓了放……”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围观百姓见女人絮絮叨叨说不清楚,便七嘴八舌替她说了起来——
“这个人啊,是普家的儿媳妇普刘氏,丈夫两年前叫人给害死了。状子递到县衙,县太爷早上抓人,当天晚上就给放了;她不服气,又到杭州府、臬司衙门递状子,结果还是一样,人是抓了,一天不到,又给放了。”
“是啊,这普家原本也是个殷实人家,家里也有百十亩地,两年官司打下来,硬是打了个河干海落、一穷二白!这官司在余杭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啊。”
“官司一开,多少钱也经不住啊,宅子没了,地没了,现在娘儿俩窝在破庙里,哎……可怜呐!”
“家产打完了,上半年本来已经消停了,估计是听到了县太爷的清名,这才又起了告状的心思。”
陈兴、罗宏俊俱是一惊:这案子竟然全余杭都知道?
罗宏俊急道,“是谁害死了她丈夫?”
这话一出,刚才还七嘴八舌的围观群众竟是全都噤了声。
罗宏俊抓住一人想要问个究竟,可那人竟是躲瘟神似的挣脱,接着就往人群里挤,压根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
陈兴见状便问那女人,“是谁害死了你丈夫?”
“王培忠!”普刘氏尖叫一声,口说手画,用几种极其怨毒、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王培忠!”
听到这名字,罗宏俊和陈兴不禁对望一眼:这个名字,两人自到余杭后不知已经听到多少人说过——官员说、百姓说,可他们对这名字都有一个整齐的称呼——王大爷。
今天,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其名……
见陈兴和罗宏俊如此反应,普刘氏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双手捧着的纸折子也掉落下来。
普刘氏浑然不觉,抬头看着天,双手胡乱的抓着,似乎真能抓住什么似的,“老天爷!你是瞎了吗!你年年打雷,怎么净劈好人、怎么就不劈死几个挨千刀的啊!”
她在骂天!
这种行为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允许,可现在,所有人只呆呆的看着她,竟没有人出来制止。
她声音起初凄厉,后来却低了下来,一语落罢,声音已是低不可闻,两行热泪也从眼眶流出,“为什么……为什么啊……怎么就不劈死几个挨千刀的啊……”
声音,还是希望……似秋日枯枝上最后坚持的落叶,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凋零。
一旁的小孩见状已是吓得朝普刘氏的怀里钻,还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给普刘氏擦眼泪,“娘、不哭、不哭……”
尽管劝着娘亲不要哭,可他自己却已经哭了。
普刘氏颤抖着捧起孩子的脸,全身兀自颤抖着,呼吸急促、声音不稳,“宝儿,不哭,娘不哭……你也不哭了……好不好……”
虽如此说,可女人脸上的泪,分明更多了。
天上明明挂着白灿灿的太阳,可这一幕落在陈、罗二人眼里,也不知是不是大脑缺氧,眼前竟是一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罗宏俊深吸一口气,蹲下身,郑重捡起地上的纸折子,“你这状子,县尊大人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