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培中夜送赵双刀离开的同时,县衙内宅。
绵绵细雨、星廖夜静。若是以往,内宅这时候多半该熄灯了,可今天,花厅中分明还有一丝昏黄的光亮。
作为县太爷居住的地方,空间自然是不会小的,可地方宽敞不宽敞从来不是面积说了算,至少今天就显得有些狭窄。缘由无他,花厅正中搁了一口棺材。按照陈兴的要求,洪秀全跑棺材店买了一口最贵的棺材:这是一口十二页的楠木大棺,将近两米长。这么一口棺材搁在花厅,除非花厅以前是停尸房,否则再怎么大,也会显窄。
黑夜偏与棺木同屋,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可陈兴偏坐在花厅尽头,呆呆的看着灵柩。
陈兴双眼已是熬得通红,洪秀全陪着熬得也有些吃不消,行走之间已然有些不稳,却强撑着劝陈兴,“大哥,你先去歇息吧,这么撑着不是事啊。”
洪秀全声音已然有些无力,只陈兴却是摇头,沙哑道,“你先去吧。”
洪秀全闻言不禁心底摇头,刚欲开口说话,突然耳朵一动,骤然转身,怒吼一声,“谁!”
深夜中突然这么一声怒吼,当真是‘石破天惊’,陈兴本已沉沉欲睡,听到这声音,也不由心神一跳,挺身看向院中,“怎么了?”
洪秀全没有回答,只左手挡在陈兴身前,右手握拳,做足了防御姿态。
陈兴一脸惊惶,洪秀全一脸戒备,可黑夜中传出的声音却是带着半笑,“至于吗?”
一听这声音,陈兴面带惊喜、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洪秀全满脸惊讶,横在胸前的手不禁放了下来。
一个人影从黑夜中走出,正是失踪两天的罗宏俊。
看清黑影面目,陈兴那绷紧了两天的脸终于松了下来,立刻冲了上去,“是你!”
陈兴已经撑了两天三夜,甚至在冲上去的过程中身体还有些不稳,可还是冲到了罗宏俊身前,两手紧紧抓住罗宏俊的胳膊,全身颤抖,“你没死!”
罗宏俊也看到了大厅中央的棺材,苦笑道,“我们到底有多大仇啊,上次土匪窝,你指着我死;这次直接把棺材都买了,不过你买的有些大啊。”
陈兴此刻哪管这茬?只激动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说着,陈兴却是变了个苦瓜脸,“棺材……我今天刚买的棺材啊……我要找棺材铺退货去……”
尽管知道陈兴的思考方式一直和常人有些不一样,可罗宏俊还是被这话搞得有些无语,“虽然说买东西退货很正常,可我还从来没听说棺材买了还能退货的……”
“凭什么不能退!”陈兴一脸肉痛的看向棺材,“这还没用过啊,三十两银子啊……就这么没用了……”
陈兴在这不着调的乱说话,罗宏俊却是看向洪秀全,“你……”
洪秀全见状却是抢先开口,“大哥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我去拿些东西过来。”说完,也不等陈兴、罗宏俊说话,便匆匆走了出去。
罗宏俊有心说话,陈兴却是拉着罗宏俊在椅子上坐了,道,“你不是被那个土匪头子追杀了吗?这两天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回到两天前的三圣庵。
两个尼姑、制服诱惑、长得还都不赖,估计大多数男人看了都会有些小激动。罗宏俊也是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当然也不例外,可……凡事都得讲个主动、被动啊!
罗宏俊有些心猿意马,可身体却传来一阵阵的无力,几乎虚脱一般,“你、你们……有迷药?”
进入房间时候,罗宏俊便闻到一种类似于檀香的香气,毕竟这里是三圣庵,罗宏俊还以为是祭拜佛祖观音点的香呢,现在看来,那香哪来是供奉佛祖的?分明是迷倒自己的。
妙常闻言轻轻一笑,右手拨了拨头发,一股迥异于屋内焚香的香气散出,或是胭脂香气、或是女子体香,总之颇有几分妙处,“公子不仅长得俊,而且聪明……这可是上好的龙涎香,里面还加了些迷迭香。”
虽说男女之事本是寻常,可有句话叫霸王硬上弓;虽说这话一般用在男人身上,可女人身上同样适用!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再美好的事加了硬来、强扭的元素,那都是美不起来的……除非是受。
罗宏俊有心挣扎,可香炉里焚烧的香料应该不止有催情效果,应该还有使人头晕的效果……罗宏俊越是想挣扎,就越是使不上力气;力气虚脱是一方面,另一方是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渐渐涌上脑门,罗宏俊只感觉全身着了火一样的难受。
妙常已是到了榻上,见罗宏俊有心挣扎,却是猫逗老鼠似的爬到罗宏俊身侧,在其耳边轻吹口气,“施主的秃头和尚难道不要贫尼解救?”
不管眼前这位是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反正嗅了这么多催情香薰,罗宏俊的小和尚的确是需要解救。
有句话说的好——与其奋力挣扎,不如闭眼享受。虽说这种事情是可以享受的,但凡事都有个度,罗宏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不要步了普凌的后尘,不要被这些尼姑给吸干!
见罗宏俊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妙常与妙龄相互看了一眼,旋即咬了下嘴唇,慢慢靠近……
迷香和熏香的效力相加,几乎要榨干罗宏俊的最后一丝清醒,就在罗宏俊准备接受观世音解救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尖叫——啊!与之同时,还有门窗被强行踢开的声音!
罗宏俊虚弱的睁开眼睛,只朦朦胧胧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跟前,“你……”
那人自然就是追杀罗宏俊的赵双刀。
赵双刀追杀罗宏俊许久不见踪影,搜寻至三圣庵时无意听尼姑提及有人带回了一个男人。赵双刀心生狐疑,便找到了寮房,不料正看见两个尼姑正打算对罗宏俊下手!
赵双刀对妙龄、妙常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见两人欲对自己的猎物图谋不轨,立刻冲了进来。双手分别擒住来两人脖颈,只用力一捏,两个女人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彻底没了说话的能力。
从赵双刀进门到杀了妙龄、妙常,前后绝不超过三个呼吸时间。看着这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赵双刀冷哼一声,继而看向罗宏俊,“找了你半日,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心思勾引尼姑。”
罗宏俊已被迷药熏得面红耳赤、六神迷乱,根本听不清赵双刀的话,张嘴动了动,还没吐出一个字,便彻底昏了过去。
说到这里,陈兴便打断道,“这么说,是那个土匪头子坏了你的好事?”
罗宏俊没好气道,“什么好事?现在看来,你这乌鸦嘴全说中了……我看那个普凌说不定还真是被三圣庵的那群尼姑给吸干的。”
陈兴当初也是想到偷情诗,顺带瞎想才说了那些,如今看来还真是一语中的,不免有些得意,“我就知道。要不说你年轻呢,你看有些地方端端正正、正经的不得了,可实际上啊,那些地方最脏。”又装过来人在罗宏俊肩上拍了拍,“我人生经历丰富的很,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陈兴又道,“那后来呢?那个土匪头子为什么又不杀你了?”
罗宏俊闻言一笑,“良心发现吧,话说回来,洪秀全……”
一听罗宏俊提到洪秀全,陈兴也回过神来,摸了摸胀得几乎要裂开的脑子,“他说去拿吃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罗宏俊清楚记得赵双刀对于洪秀全的评价:他是个高手。
罗宏俊也问赵双刀为何肯定洪秀全是个高手,当时赵双刀的回答很简单——看出来的。当日洪秀全狂奔时候,不经意间显露的步伐显示其极为结实的下盘功夫,那种下盘功夫没个十几年根本练不出来。
罗宏俊摸着下巴,看着洪秀全离开的方向,“明明是个高手,却偏偏装作一个车夫呆在我们身边,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朝天观那几个道士安排的?”
罗宏俊正说着,却听耳侧传来一阵呼噜声。偏头看去,却见陈兴已是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