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相对无言,目暮还只是内心复杂,老头则为许夜担心到头大,而许夜……他心里现在很乱。
他知道,老头说的都是事实,不要说是全世界,哪怕仅仅是RB政府,也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而且如果真的要救人的话,无论是无辜人的性命、还是自己人的性命,都没有办法得到保障。
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能这么做。
但他也知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违背良心拼死一搏,还是去相信事到临头会有奇迹?
压抑的氛围之中,酒吧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吱吖”一声略有些尖利的木头扭擦声,在此时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奇大无比,甚至有些许的小小回音。
三个人回头望去,一个身着正装、面目硬挺,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死板气息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在酒吧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了许夜身上。
“少主!”他用和自身死板气息有些相悖的惊喜语气叫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年轻人,许夜也有些惊诧,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有些苦涩地说道:“林,我已经不是少主了。”
老头面对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旁边的目暮先是带着一点小惊讶,后来又眯着眼睛看着走进酒吧的这个“林”,越看越眼熟,越眼熟越觉得不可能。
林和许夜还没有继续说下去,目暮老条子就率先开口问道:“你……是草刈组武斗派四天王的渡边林?”
林转头看了目暮一眼,先是轻轻点头示意,开口一板一眼地回复道:“首先,草刈组已经全面转向RB国政界,因此草刈组武斗派的说法已经不存在了;其次,在下正是渡边林。请问您是?”
目暮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许夜就先一步说道:“目暮老条子,警界咸鱼,想黑但是黑不到钱的废物,流氓街之蛆,人间耻辱。”
“!!!”目暮瞪圆了眼,敢怒不敢言。
反倒是渡边林并没有因为许夜的话,从而产生什么别样的态度,依然板正客气的回复:“请多关照。”
“嘁,没劲……”许夜小声嘀咕着。
“少主,过了这么多年,您活泼了很多,我真的很为您感到高兴。”渡边林面对许夜,那种死板中带着小欣喜的活泼态度顿时又冒了出来。
老头旁边了一会,先是点点头,对两个人说道:“你们先聊。”
随后一把拽住目暮的衣领向房间外走去,老条子突遭意外没站稳,大胖子一个屁墩儿摔倒在地。面对高达两百斤的重量,老头视若无物,轻轻松松拖拽前行。
“你干什么!我是来帮忙的!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这么对我!还有这次我帮了这么大的忙!照片能不能给我删了!还有你撒手!我自己会走!撒手!撒……”
鬼哭狼嚎的声音延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啪”的一声响起,房间外的目暮顿时没了动静,也不知道老头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随后又有小小声的对话传来。
“照片能不能删!”
“看你这次又帮了忙的份上,求我,我就删了。”
“求您了!拜托了!五体投地!”
“好了,删了。”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你个王八蛋再也……我手机咋又响了……靠!你不是删了吗!”
“复制,保存,删除原件。删了,有问题吗,那个语音助手,帮我发送短信给……”
“对不起,是我的错……”
闹腾了半天,才终于安静下来。
这时,渡边林和许夜才相互对视了一眼,而渡边林率先扯起了话头,“您现在的居住地和社交环境,很……有利于身心愉悦。”
“你来干什么?”许夜没搭理渡边林的迂回、婉转聊天法。
“大家长他……想请您回去。”渡边林有些犹豫地说着。
“我临走前交代过你,我不会回去了。”
“可……大家长,病重了。”渡边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悲痛的同时又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老不死的又扯淡,他一个月能病重十八回,我临走前一个星期他还病重了两回,上午脑癌下午白血病。”许夜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对方。
“呃……”渡边林拘谨地站在原地,彻底没话说了。过了很久,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再次开口说道:“对了,大家长嘱咐我,如果不能把您带回去,而且您恰好有什么困难的话,允许我用他老人家的名义,代替您出面解决。”
这次许夜没有开口抬杠,萨罗斯这一剂突如其来的温情和失去让她险些在困境前发疯,只是许夜还在思考,是否应该放下对穿越后收养家庭的抗拒。
“真是……”许夜勉强撇着嘴角笑了笑,“知子莫若父?”
……
另一边,时间回到目暮老条子刚刚挂上电话的时候,在对策局内的言峰将电话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看,是外号叫“教父”的一名对策局前辈。
“言峰麻,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接电话,难道是女朋友?”教父调笑道。
“不,只是一名线人而已,来汇报一下最新的消息,关于连环杀人案的。”言峰得体的应道,不知道为何,并没有说出真话。
“那有什么新消息吗?”教父略感兴趣的问道。
言峰麻刚刚被调任到连环杀人案的取证小组,而教父则是组里的骨干成员之一,此时做出询问,倒也完全合情合理。
“都是一些琐事,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全都是疑神疑鬼而已。”三言两语,言峰麻将目暮老条子所说的信息全部掩盖了下去。
“是吗,真可惜。”教父言语中并没有什么可惜的意思,“这个犯罪嫌疑人也真倔,不管怎么样一句话都不说,这不,到了那个神秘部门,啧,那可是……”
教父嘿嘿地笑了两声,又拍了拍言峰麻的肩膀,说道:“总之,这次案件拖延了那名长时间、受害者那么多,调查逮捕那几个组的麻烦肯定是大了,不过就是因为案件棘手,取证组在事后的功劳才大,你运气真好,眼看着要结案了空降调任过来。”
“好好干,这次的好处可真是不小。”教父挥了挥手,和言峰麻道别离开。
而前一秒还神色温和的言峰麻,在教父离开以后,面孔渐渐冷了下去,他注视着教父背影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思索和莫名复杂的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