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网上也发布了消息……可是，很多评论都说……说这里……”女人呐呐地说着，眼睛中带着忧愁。
许夜和老头对视了一眼，颇有一些无奈，而石楠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意外的神色——流氓街是个无法之地，但也绝对的安全——这里会收留任何人，社会中的败狗、战场上的老兵、出狱的犯罪分子等等，所有人只有一个共同属性，那就是正常人中的危险分子——但流氓街也是个太平的地方，这里没有政府监管、混乱不堪，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不允许危害外来者。
但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来看，进入了流氓街，就意味着凶多吉少，女人八成认为自己的女儿已经遇害了。
“拿来吧，我没有见过，新闻里通缉令上的人我们倒是见过，虽然和你女儿长得像，但完全不是一个人，我可以肯定。”老头冷冰冰、硬邦邦地说道，虽然是用谎话在宽女人的心，但语气上却完全不客气，毕竟在流氓街待习惯了的人，很不适应和正常人沟通。“我可以帮你把寻人启事贴在酒吧里，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但不保证结果。”
“谢谢！谢谢！”女人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不断地鞠躬致谢。
反复几次了以后，女人似乎脱力了一般，突然倒了下去，石楠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将女人扶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女人真的已经很疲劳了，顺着石楠的扶持坐了下去，可下一秒她眼睛的余光扫过吧台，看到了摆在上面没有收起来的散弹枪，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呼吸都停顿了。
石楠和老头顺着女人的视线看了过去，更靠近吧台的老头赶忙把散弹枪收了起来。
“咳，最近这里来了个熊孩子，这是给他买的玩具，模型枪，模型。”老头摸了摸鼻子，用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解释道。
“不用害怕，这里其实很安全。”石楠道，或许他和痞里痞气的许夜、以及凶神恶煞的老头比，更像是一个正常人，在石楠不断的宽慰中，女人最终逐渐放松了下来。
别看石楠对流氓街的人总是不假言辞，但对于外面的正常人来说，石楠是流氓街上唯一一个能够正常沟通、并且能始终保持温和态度的人。
老头转身倒了一杯热水回来，放在了女人面前。
“谢谢……对不起……”在心目中的险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善待，女人渐渐放松了一些。
“休息一下，顺便也说说你女儿的情况吧。”老头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开始套话，“我们了解得多一些，发现线索的几率也越大。”
女人在许夜和老头的注视下沉默了半晌，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女儿，叫林檎花雨，我叫林檎海燕。”
“家里边……最近，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一些事情。在此之前，家里一直都很好，很……和睦。但是！我的女儿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女人慢慢陈述着，开始的话语有些磕绊，逻辑也混乱，直到后面才慢慢流畅了起来。
“我的丈夫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工资不高，但是养家也够了。女儿学习成绩比较一般，但是人很开朗、爱笑、很温柔，对待我们夫妻、对待朋友都很好，是个人缘很好的孩子。”
“我和丈夫、还有女人，对生活的一切都很满意，直到一个多月以前……花雨她……花雨她突然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有一天，花雨突然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我还以为她生病了，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过了两天以后，花雨还是躲在房间里，我敲门她就只会用一些奇怪的声音回应，完全不说话，叫她出来吃饭的时候会抵抗得很强烈，只能把食物送到房间里。”
“这两天……这两天中，我和丈夫最开始以为没问题，到了后来发现不对之后，却再也不没有机会和花雨接触了，我当和丈夫商量，是不是要请医生到家里来一趟——当时因为我和丈夫想要进入花雨房间、或者叫她出来的时候，花雨的反应都会很激烈，为了避免刺激到她，才这么暂时保持了观望的状态。”
“直到那天晚上，我已经入睡了，当时因为花雨的事情，我和丈夫都很忧愁，所以睡眠很浅。睡着睡着，突然听到家里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感觉有些不对，就立刻起来了。”
“我们住的地方治安很好，所以没有考虑是小偷或者强盗的可能性，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花雨终于肯走出房间了……我跟着声音走到了厨房，果然是花雨出来了……她蹲在冰箱前面，狼吞虎咽地吃着什么……”
“我叫了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来，满嘴的鲜血……她……她在吃我放在冰箱中的一块生肉！”
“看到了我以后，花雨似乎很害怕，尖叫了一声就跑回了房间。我和丈夫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心，商量着第二天就去医院找医生，但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林檎海燕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就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颤抖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制啜泣的声音，但嚎叫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就在这样崩溃的情绪中，她哽咽着、一字一字地，说出了之后的事情。
“我们、就、就去睡了……第二天、早晨，老公他……他在……他死在了……卫生间，尸体……像是……像是被、啃咬过，花雨……花雨也失踪了。”
“警察……说，不，不排除，花雨，的、嫌疑……”
“怎么……会、这样！”
在林檎海燕的嚎啕大哭中，石楠静待了片刻，便上前继续劝慰，而另外两个人却没有说话。
许夜看着林檎海燕的眼神满是复杂，看不出想法。老头则将视线投向了许夜，有所感觉的许夜回头和老头对视，看到了询问的眼神。
他没有给予老头回应，而且扭过了头，继续沉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