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六月和往年的六月一样,杨柳依依,蝉鸣四起,空气中开始出现些许燥热。不同的是这个六月是商陆大学毕业的日子。
毕业等于失业这句话在商陆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周围的同学有的已经找到的工作,有的收到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有的回家继承百万家产。总之,大家都是非常开心地利用剩下不多的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尽可能的挥霍。
打英雄联盟,魔兽世界,泡妞,分手,聚餐成为了六月每天的日常。
快乐属于别人的,悲伤属于商陆的。本来商陆也踌躇满志地加入考研大军,查找资料,买参考书,天还没亮就去考研教室看书,晚上月升高头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休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的时候爱情来的太快,就在枯燥的备考生活进行了一半的时候,商陆谈了个恋爱,原本两人都是备考的人,可能是这样的日子太过于寂寞无聊,此时两人又恰好在同一间教室学习,一来二去便好上了。
有人说,好的爱情会给双方互相奋斗的动力,这种爱情肯定不会落在商陆身上的。自从处了对象,两人去自习室的次数越来越少,打游戏的时间越来越多。到最后商陆勉勉强强考了个三百分出头,刚过国家线,而对象的分数则是惨不忍睹。
随之而来的是真对象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丢下一句“腻了“就离开了。
此时的商陆在痛苦之中竟重燃斗志,“既然我几乎裸考还跨专业都能考三百分,都能过国家线,比那些国家线都没过的可怜虫厉害多啦。再来半年,这次我要全力以赴!“
就这样,在毕业的杯筹交错之后,商陆回到了江宁城的家中,开始了二战的日子。
按照剧情来说,这小子会在半年苦读之后走上逆袭之路,可是那是理想,而不是故事,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的故事就无从开始了。
认认真真学习了三个月,转眼时间来到了十月,商陆的心性开始浮躁起来。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又像有人拿羽毛在他身上轻瘙,内心还一直有个声音再说“别看了,别看了,学习多累啊,你不适合读书。“
多日的煎熬以后,商陆告诉母亲自己打算去工作了。母亲没说什么,只告诉他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别后悔就行。
此后商陆便开始了和众多毕业生一样的“海投“生活,每天就是投简历等电话,面试然后回家等通知,先后去了两三家企业,总是觉得不靠谱。
这是和往常一样的一个面试的日子,面试的地点在城市的另一边,等面试结束,心绪烦闷的商陆在外面吃了顿便饭,他不想太早的回家,他觉得自己没脸面对母亲。当初觉得自己能力出色,在哪里都能干的风生水起,可是现实却给他当头泼下冷水,他只不过是一个loser罢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黑,等到他下了地铁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走上那条已经走了无数遍即使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的归家小路,心想着明天又是丧气满满的一天便觉人生无趣,生活太失败太无聊。“要是能像个大侠一样一刀一剑一人一马,浪迹天涯那便是极好的生活。”商陆低头胡思乱想。
忽然他打了个激灵,这条往常只要五分钟便能走出去见到自己家窗户的小巷子,今日仿佛没有尽头,刚才胡思乱想之际似乎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可是依然没有见到前面那个熟悉的窗户微微泛黄而又温暖的灯光。
渐渐的眼前越来越黑,似有似无地起了雾气。一向仗着胆大而阅尽无数惊悚恐怖电影的商陆此刻有点慌了。之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不但没能让他的胆子变大,此刻反而那些恐怖的情节不断在他脑中闪回,一幕幕死法让他险些“妈呀!”叫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商陆此刻竟然在这诡异的地方大笑了起来,似乎是被吓得失了智。
“妈耶,今天是怎么了,这破巷子往常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怎么都走了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出去。难道真的是遇到电影里的东西了?现在可是唯物主义时代啊,建国之后所有动物都不准成精。我得给自己壮壮胆子,不能认怂,俗话说那啥怕恶人,我得拿出恶人的样子给那啥看看。”脑中蹦出了这么一段,商陆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哈哈哈,敢问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呸呸呸,我这是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声嘀咕)。敢问是谁人在阻碍贫道前行道路?在下茅山第,嗯,第,第二十一代弟子茅一方是也,可否给个面子,让我过去,免得大家伤了和气!如果是异族朋友,那贫道劝告你一句,修行不易,自从建国之后山精水怪便不准成精化形,若是入世害人,必将被打回原形,从此再也不能成精,修炼不易,且行且珍惜!”此时的商陆面容严肃,看不得半点慌张与胆怯,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此时若有旁人路过,要么以为这是马鞍医院(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病人,要么认为此人道行极深是遇事不乱的得道高人。
此时的商陆外表沉稳内心实则慌如落水狗,把那些捉鬼道士影片里面的台词全都一股脑加上自己的文学修饰之后念了出来。
又走了五分多钟,依然没有走出巷子,雾气越来越重,空气湿度大的仿佛可以在其中游泳,两旁的墙壁上开始冒出水珠,一股股寒气吹的人直缩脖子,正直秋老虎最后发威的十月天里,商陆却冻得牙齿开始打颤,远处似乎传来似有似无地低语声。
“妈呀,我可能真的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从小到大受到的唯物主义教育可没交过我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啊!看来我今天是得折在这里了,哼,十八年后我商陆又是一条好汉!”越想越悲壮,越想越感伤。悲壮是自己即将被杀(自己猜测的),感伤是因为自己虽然谈过恋爱可是至今仍是个“处男”。
突然商陆脑中灵光咋现,道法驱魔小说里都会提到舌尖血这种东西,可破迷障还能驱鬼。
“哼!”商陆深息了一口气,从鼻腔中冷哼了一声。“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别怪贫道不客气。”说罢,上下牙齿咬住舌尖,刚一用力还没咬破舌头,眼泪便痛的掉下来。“哎呦,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这么痛的事情,他们怎么说咬就咬,说喷就喷。”虽然心里吐槽了一万遍但也是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商陆再次发力咬破了舌尖一点点,眼含热泪地向前方的浓雾喷出了混合着大量口水的舌尖血,顺便还从之前看过的动漫中学着结了几个忍术印,大喊:“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妖魔退散,急急如律令!”
然后甩其手臂闭上眼睛就在眼前发了疯似的胡乱挥舞,“你不要过来呀!”,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传入了他的手指,仿佛手指上系了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拴住什么物体,在他手臂挥舞的时候,随着惯性上下甩动。
商陆是又好奇又害怕,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究竟,但是刚刚那口舌尖血已经耗光了他最后的胆气。耳边穿来缥缈的哀嚎之声,不知挥舞了多久手臂,商陆最后累地靠着墙壁。
“喂,小伙子,大晚上的不回家,一个人躺在这黑漆漆的巷子里做什么?失恋了别想不开啊。”一个略带调侃而又浑厚的中年男声在紧闭双眼的商陆耳边响起。
“咦?这声音别说还挺好听的。我去,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脑子真是瓦特了(脑子坏掉了)。”脑回路清奇的人就是不一样,此时此刻竟然在考虑说话人的声音好听不好听。
商陆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细的缝,在从手指缝中向四周看去。这种鸵鸟策略被商陆从小用到大。先前看恐怖片的时候,白天还没事儿,到了晚上关灯之后,总觉的房间各个地地方都有人影。吓得自己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不敢露头,仿佛被子是有法术加持的,只要把整个人都埋进去,任何妖魔鬼怪都耐何不得。不过往往是闷在被自己把自己憋的不行,最后莫名其妙就睡着了,然后头也伸出来了脚也伸出来了。
此时他看到巷子已经变成原来熟悉的模样,巷口的老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在他的左边站着一个莫约一米八但非常壮实的男人,此人三十五岁左右,饱满的额头,凌厉的眉眼,薄薄的嘴唇长在一张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高挺的山根让他有点异域风情,总之给人非常安全的感觉。这人的身边是一个身材矮胖,憨态可掬的中年人,年纪似乎比寸头男大一些。
两人见到这个场景不由的楞了一下,随后强忍着笑意,矮胖子转脸挤眉弄眼地对着身边的寸头男说:“东风,你说这娃娃不会是个傻子吧?”那名被唤做东风的男子明白了胖子是在调侃便顺着话说了下去:“老陈,我们还是给收容所打电话吧,说这里路边有个傻子需要收容。”
“两位大哥,你们是人啊,不用给什么收容所打电话,我不是傻子,我家就住在前面不远的那栋楼,我立马就走。”商陆听闻二人谈话,大喜,觉得二人并非什么妖魔鬼怪。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又说:“两位大哥,你们也赶紧走吧,这里邪乎。”他左右四顾,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了去,刻意压低了嗓子:“我跟你们说,我刚刚在这里遇到脏东西了,幸好我急中生智,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舌尖血,喷在那长了三个头,青面獠牙,红衣红裤的女鬼身上,这才把她灭了。”
商陆添油加醋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似乎很多东西都是他脑补的,这或许就是鬼片看多了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这二人听了之后,不由地打量起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青年,唤做东风的男子眉头突然一皱,两根似剑刻的眉毛挤在了一起,在眉心形成了一个“川”字,嘴里轻呵一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