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结束了吗?”阑珊看着韩非说。
身后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愚蠢。”不知是在笑为情所困的湘君,还是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他们。
两人回头一看,便知此人是云中君。他初看到韩非时,一抹诧异闪过,眯了眯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拿出一根金色的丝线,闪耀着嗜血的光辉。
“此物名血蚕丝。它其实是一种蛊。红丝上有剧毒,一碰即死,结成血蚕丝阵,布于千机楼中。金丝嘛……碰上了感觉可就不一样了,或剑刺,或刀砍,或鞭抽。”
他大笑起来,转身欲走,复又转会身:“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你的身边已经布下了金蚕丝阵,可你却看不到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享受吧。”
“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带上你?”阑珊似笑非笑,只是微微偏了头,突然就有一条鞭子迎面劈来,在脸上留下斑驳血痕,她吃痛闪躲,一把剑刺入心脏,在刚刚感受到刺入皮肤的时候,她便偏转身体,避过要害,为此又不免背后多挨了一斧头。
这样无休无止下去,她迟早会死。
韩非突然大喊:“就这个位置,半蹲,不要动。”
她照他的话去做,于是在最后挨了一鞭子后,终于停止了下来,保持着一个奇怪又难受的姿势。
浓稠的血液从头发上滴下来,顺着汗水流进眼镜里,身上倒出都是伤口,半蹲的姿势也及其难受,可她却不敢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韩非。他的手上有一块紫水晶。
“很显然,阴阳家的人已经想要你的命了。”
他说的是阴阳家,而不是他们。
“阴阳家内部不是一条心,帝国内部也不是一条心,阴阳家和帝国看似合作,其实也不过都是短暂的共同利益罢了。变故,早晚会发生。嬴政主动要了你,你这颗棋子,顺其自然地埋在了嬴政身边,谁不想趁机利用?阴阳家会易容术,大约是想杀了你后,找人易容成你的样子,作为一颗棋子,更容易利用。”
“呵,我的身份因为嬴政被赋予这么大的利用价值,而我却因为失去了价值而要被抛弃了么。”
“这是阴阳家的主意,估计扶苏公子他们还不知晓,用“你”蛊惑嬴政,还以为你的他们的棋。最终扶苏还会因假的她被阴阳家算计一道。”
血液凝固黏住了双眼,双眼一片模糊,身上各处伤口血流不止,也不能动手点穴止血。
“我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韩非嗤笑一声,望着云中君走的方向:“还不知道是谁蠢,整天练丹的人,脑子都练得不灵光了。”
他拿出紫水晶罩在眼上,“你坚持一下。”韩非手中紫光流转,“这是从前一个朋友送的,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从前紫女送的,可以看到一切隐形的丝。
“你现在还能控制逆鳞吗?”韩非说:照我说的做。
阑珊依言,按照韩非的指示,控制了一片逆鳞碎片,一条条割断金蚕丝。
虽说容易,丝线众多。漫长的等待与煎熬,在韩非一句好了之后,阑珊终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就奄奄一息地倒过去。
“你这次战胜了危险,似乎并没有很高兴。”
“有的时候,我会冒出来一些奇怪的想法。譬如……”阑珊慢吞吞地说:“尽管云中君的刑罚那么痛苦,可我却又不希望那么早解脱出来。”
“每一次的危险,都差点置我于死地,我战胜过一个困难,迎面而来的是另一个未知的更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这什么时候到头,我也不知道在我侥幸活过这一次后,是否还有足够的运气。痛苦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所以,你打算妥协了吗?”
“不。我在这里的每一天,本身都是从死神手里夺来的。自杀太懦弱,多活一天赚一天,若什么时候熬不过去,大不了便是一死,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韩非:“不挣扎的死亡等于自杀。你这又是何苦,他不会感动,不会在意,不会心疼。”
阑珊没有说话。
因为又有人来了。没有脚步声,而是对强者的感应。
一个紫发蒙面的少***阳家的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