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诚每天要完成学习计划里规定的任务,每天还得完成一定的运动量。
早上五点半准时起来晨跑,教练陪着,晚自习下课后还得锻炼,教练督促。这样的生活很累很苦,但是池诚感到非常充实。
池诚正在一点一点发生变化。
天气一天天变冷,学校的热水一度供不应求。然后,出事儿了。
高三有个住宿的女生因打不到热水,在寝室里用“热得快”烧开水,结果,暖水瓶爆炸烫伤了人。
不仅如此,还致使电线短路,火星四溅,一个同学的被子被烧了个大窟窿,差点引发火灾。
学校高度重视此次事件,然后把胡门神喊去了,胡门神又把陈一帆喊去了。
胡门神说:“学校准备搞一个安全知识讲座,想请你父亲来担任此次主讲,你看,你能不能代表学校邀请你父亲抽空来讲一讲。”
“这个——”陈一帆很为难,“我爸基本上不会听我的,而且,他真的很忙。”
“那么大个领导,忙肯定是很忙的,所以我说‘抽空来’嘛。不听你的,你要想办法让他听你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手段嘛。再说,做为宝岳中学的一员,你有义务也有责任去促成这件事情,要有集体荣誉感,学校是我们大家的学校,每个人都该为学校尽一份力……”
陈一帆是真佩服胡门神,一个数学老师这么能说对语文老师公平么。
陈一帆愁眉苦脸回到座位上,池诚问:“帆哥,胡门神找你什么事?”
陈一帆不说话。
连心问:“陈一帆,有什么事吗?”
陈一帆和盘托出。
连心说:“胡老师让你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手段,我认为即使用手段也要注意分寸,毕竟你在你爹面前耍花招还是有些危险。”
可不是嘛,陈一帆太了解陈文勇了,那些犯罪分子早把陈文勇教得老奸巨猾。不,不是犯罪分子教的,陈文勇本身就老奸巨猾,只不过和犯罪分子打了二十几年交道,越发老奸巨猾。
池诚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你在学校被人欺负,让他来给你扎场子。”
“谁敢欺负我?”陈一帆嗤之以鼻,“活腻了。”
池诚好羡慕陈一帆的霸气:“自然没人敢欺负你,骗他们的,非常手段嘛。”
“这么拙劣,鬼才相信。”给陈文勇说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那陈文勇还不笑掉大牙。
“你还别不信,我妈给学校捐钱的事,你们知道吧?”连心陈一帆点头,池诚很有经验的样子,“一开始我妈也不愿意捐,毕竟我妈是商人,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嘛,给学校捐钱有什么好处?”连心、陈一帆都笑了起来,池诚对他亲妈的评价还真是一点不带主观情感,“我就给我妈讲,学校老有人欺负我,我还说估计我在四班也待不长久了,我妈就捐了。”
陈一帆心想:“你还真是实力坑妈呀……我能跟你一样吗,你被欺负多正常,生就一副挨打相……”
连心道:“说不定能行,父母对孩子的关心总是盲目的。”
陈一帆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连心竟也赞同。陈一帆看着他们俩,他们俩把头点得郑重其事。
陈一帆试着去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
当晚,陈一帆回家对陈文勇说了学校请他主讲安全知识讲座的事情,不出所料陈文勇一口回绝:“局里那么多要案大案,全是人命关天的案子,我哪有时间去开什么讲座,不去。”
蒋燕也说:“儿子,你爸忙,不要给你爸添乱。”
陈一帆不理蒋燕,继续说:“我们学校差点引发火灾,如果真发生火灾,那也成了大案命案。”
蒋燕一惊一乍:“火灾?说说,怎么回事?”陈一帆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蒋燕道,“学校里全是些没有安全意识的娃娃,万一引发火灾那可不得了!”
陈文勇说:“让你们校长召集全校师生开个大会,着重讲讲就可以了。”
蒋燕:“对,校长讲也是一样的,用不着非得你爸去。”
“学校的意思是要从各个方面强调安全隐患,不仅仅是用电容易导致火灾,还有什么乘车,抢劫,偷盗,杀人,放火……”
蒋燕点头赞同:“这方面你爸确实很有发言权,你们学校倒是蛮有眼光的。”蒋燕充分发扬了墙头草的精神。
陈文勇白了蒋燕一眼:“得空了我找个人去讲。”
说来说去,陈文勇就是不愿意去,说什么“找个人去”明显是推托之辞,“得空了”三个字已经暴露无遗,要是一直不得空呢?何况学校是想请陈文勇本人去讲。
陈一帆没办法,想到池诚那坑爹损招,也只得试着用一用:“爸,其实我是想借此机会让您去帮我扎扎场子,我想得到您的庇护——”
陈文勇打断道:“扎什么场子?你在哪里学的这些土匪话!”
蒋燕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老陈,你先别着急,听儿子怎么说。”面对陈一帆,“儿子,你说。”
“最近吧,学校总有人找我麻烦,有时候问我要钱,有时候又说他妹妹看上我了,让我当他妹夫,我都没办法安心学习。”
“胡扯!”陈文勇显然不信,他的儿子是不是省油的灯,他心里会没数?小时候让人想都想不到的坏事没少干,难不成长大了竟成了软蛋。
可蒋燕心里没数啊,蒋燕听陈一帆这么一说,血气上涌,吓得“花容”失色。她一把抓住陈一帆,激动不已:“儿子,真的吗?真的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讲啊?”
蒋燕的反应把陈一帆吓一跳,陈一帆有些后悔,表情也变得不太自然。但是谎话已经撒出去了,一撒到底是撒谎者的操守:“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哪能事事告诉老师。”
陈一帆不太自然的表情落在蒋燕的眼里就成了满腹委屈:“儿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国庆回家和橡皮树过不去,上次月假又和橡皮树过不去,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你从来没考过年级第二,最近两次都是年级第二,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陈一帆一阵错愕,他没想到母亲的联想能力那么丰富,他茫然去看窗边那两棵光秃秃的橡皮树。
耳边是蒋燕悲愤的声音:“我就晓得你有事,可是你为啥不说呢,不愿意跟老师讲,可以回家跟父母讲嘛你。老陈,这个事儿你必须得管啊,你们老陈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出了闪失我看你怎么跟他爷爷奶奶交待!”
蒋燕这棵墙头草总算态度明确地站队到陈一帆这边。
陈文勇看着那两棵秃树,阴沉着脸,一阵沉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蒋燕急道:“陈文勇,你还想什么想,儿子小的时候你不管,现在大了你还不管,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啊?我这个命哟——”
“得了,你嚎什么,我也没说不管。”又对陈一帆说,“去给你们老师回话,我后天上午去你们学校。”
蒋燕迫不及待:“为什么明天不去?”
“明天我不得回局里安排一下。”
到此,陈一帆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可是就父母这个状态,陈一帆又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看来,池胖子的办法当真有风险。
蒋燕花了一天时间逛街,捣拾自己。陈文勇说:“又没邀请你,你瞎弄什么?”
“邀请你,哪有不邀请家属的道理。我就默默坐在你旁边,我不说话。”
“我是去讲课的,你去能干什么?你画得跟猴屁股似的,让学生们看猴戏?”
“我,我去给我儿子扎场子!”
“胡闹!”
陈一帆道:“燕姐,学校真没邀请家属,也没邀请家长。”蒋燕气呼呼的,很失落。
陈一帆继续道:“我的家长会不都是您参加的吗?您的美貌早已深入人心。而且,您一去,往我爸旁边这么一坐,到时候大家都看你,说,咦,那个漂亮的女学生怎么坐上面去了呀,谁还听我爸讲课啊,我爸心一慌,乱讲怎么办?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蒋燕一下子笑起来:“得,这次我就不去了,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老陈,好好讲啊,别给我们丢脸。”
一天以后,校门口拉起一道横幅:欢迎**市公安局局长陈文勇莅临我校作“安全知识”专题讲座。
学校的广播里一遍遍通知,让各年级各班自带凳子到操场划定区域听讲座,全校沸腾。
让学生沸腾的不是陈文勇,也不是“安全知识”讲座,而是可以一下午不用上课。
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可以,他们才不在乎谁来讲,讲什么。
大家很快在指定区域就坐,四班的同学人手一本书,语数外物化生都有。
有的人是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时间学习,比如郝青松。
当然还有新晋的“奋青”池诚。
有的是不拿本书心里不踏实,比如满媛媛。
有的是看见别人拿书自己不拿怕丢了气场,比如黄杰。
见连心什么都没拿,陈一帆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带一本书。”
“为什么?”
“我爸这人特古板,我怕你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