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米娜挤过人墙,跑到池诚面前:“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池诚怒气冲冲道:“你别管!”
肖米娜有些尴尬。
有人无意中回头,看见站在人群外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连心。而连心旁边赫然站着同样冷眼旁观的陈一帆。
众人像见了鬼似的,一哄而散。
这时池诚也看见了连心和陈一帆,池诚愣了愣,随即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快去教室吧,快上课了。”
池诚慌忙去扯其它展板上的照片,扯下来的照片全背在身后,生怕连心看到。
该看的不该看的,连心全看到了,该听不该听的,连心也全听见了。
连心的表情冷漠得厉害,她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眼神里全是茫茫冰雪。
她没有说一个字,站了站,抬脚向教室走去。陈一帆神色骇人,一言不发,跟着去了。
徒留池诚一个人手忙脚乱一路扯过去,样子真像疯了。肖米娜在旁边气得跺脚。
连心来到教室,教室里的气氛怪怪的,大家有意无意都在观察她。有人停下手里的一切正大光明看她,有人嘴里虽在读书,可余光一点没闲着。
连心高昂着头,若无其事穿过讲台,走上过道,最终坐到座位上。连心的表现让人觉得即使所有人都在非议她,她也不会沮丧。她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你们说去吧,我才不在乎。
可是,连心又怎么能骗得过陈一帆呢?
陈一帆紧挨着连心坐下来,连心紧紧抿住的嘴唇和愈加苍白的脸色都让陈一帆心痛不已。
陈一帆轻声道:“你还好吧?”
连心看着陈一帆,点了点头。
从进校门到现在,连心一直在给自己打造一副坚硬的外壳,她希望自己百毒不侵。没想到陈一帆的一句简单问话,如同一把长驱直入的利剑,差点让她溃不成军。
连心讨厌脆弱的自己,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不能让人瞧不起,所以她必须傲视一切。
陈一帆看到她强装镇定下的惊慌,以及一不小心流露出的怯怯的眼神,他明白,此刻她很不好。
连心有多不好,陈一帆就有多愤怒。愤怒照照片的人,更愤怒贴照片的人,当然这两者很大可能同属一人所为。
陈一帆的怒火不比池诚小,但他不会像池诚那样当众气急败坏,有用吗?白白让人笑话。
同时,陈一帆也有一肚子疑问,照片上的拍摄时间正是连心请假的时间,难道连心多次请假都是去张老师那里了吗?为什么去张老师那里?
疑惑归疑惑,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了解这些的时候。而且,陈一帆还是那个态度,连心不说他就不问。总之,他相信连心。
陈一帆对连心说:“你放心。”
连心看着陈一帆,陈一帆的眼神异常坚定,他甚至还给了连心一个微笑。连心看着看着,湿了眼眶,撇过头去,佯装看书。
校园里,消息总是传播特别快,任何风吹草动学生也能津津乐道半天,何况还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有人不辞辛劳口口相传,有人利用网络大肆宣扬,朋友圈、同学群、班级群都是宣扬阵地。连心的关注度本来就高,这下好了,才一上午,几乎人尽皆知。
无论是去上厕所,还是中午去食堂,一路上总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到四班门口来看。
连心刚刚来四班的那段时间,经常有人来班上看她,因为她貌美。当时门口的地儿不够用,好多人扒窗户看。今天再现当初盛况,只因为她足够惊世骇俗。
池诚气得不得了,一下课就去教室外面轰人,轰走一批又来一批,那些人就像敢死队,也像趋腥的蚂蚁,前仆后继,乐此不疲。就连肖米娜来找池诚,池诚也没空搭理。
连心的境况可想而知。
池诚去找陈一帆商量,池诚急道:“帆哥,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你办法多,赶紧想一个啊!”
陈一帆目光沉了沉,说:“当务之急是找出贴照片的人,看看他有什么居心。”
池诚急得上火,不知不觉语气里就带上了命令的意味:“那就赶紧找啊!”
陈一帆白了池诚一眼:“用得着你说。”
陈一帆的白眼让池诚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好语气,赶紧端正态度道:“帆哥,你是怎么打算的?需要我做什么,你说。”
陈一帆本来想用自己的方式查出幕后黑手,可是那需要时间,而事态的发展比想象中更糟,看来只能速战速决。陈一帆说:“下午,我准备去监控室一趟,或许能找到线索。”
池诚一刻也不想等:“为什么现在不去要等下午?”
“刚刚我已经去过了,监控室的人还没上班。”
“哦。”池诚就知道帆哥一定不会没有行动的,也一定会有办法,比自己这个无头苍蝇好多了,“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
下午第一节课是胡门神的数学课。刚刚上课池诚就想,都上课了,监控室的人应该也上班了吧。
池诚频频看向陈一帆,可惜只能看见陈一帆的后脑勺,以及陈一帆握笔演算的背影。
池诚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听课,只是一个劲儿用意念向陈一帆传达:帆哥,你怎么还不去呢?怎么还不去呢?
估计是池诚的功力不够,他的意念陈一帆并没有收到。
数学课上课二十分钟后,池诚实在坐不住了。他把手高高举起来,胡门神喜道:“没想到池诚这么快就解出来了。”胡门神不忘教育其他同学,“看看人家池诚,你们这一个个的,脑袋里都在想啥……那就请池诚到黑板上来给大家解一解。”
同学们全都回头看向池诚,嘴里感叹道:“哇,好厉害呀!”
池诚大吃一惊,这才看见黑板上有一道等待求解的深奥的数学题。
池诚忙站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在慌乱中看了一眼陈一帆,他看见陈一帆也在看自己。
胡门神鼓励道:“来来来,大胆一点,就算做错了也不要紧。”说着,胡门神率先鼓起掌来,同学们也纷纷鼓掌以示欢迎。
池诚吓得瑟瑟发抖,在众目睽睽之下,池诚艰难说道:“胡老师,我没有解答出来,我是肚子痛,想去上厕所。”
好些同学没忍住,一下子爆笑。忽又想到这是班主任的数学课,这样子爆笑很容易惹祸上身。于是赶紧把还没超过三秒的张狂的“哈哈哈”转化成低调的“嘻嘻嘻”。
胡门神的脸瞬间绿汪汪一片,气得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说:“能不能坚持一下,下课再去。”
池诚硬着头皮说:“忍不住了。”
胡门神欲言又止,表情异常生动,好一会儿才说:“去吧。”
池诚走在过道上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陈一帆,他用眼神向陈一帆示意:“帆哥,我先去,你赶紧来。”
陈一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池诚自认为帆哥已经了然于心。
出了教室,池诚在楼下等了等陈一帆,等半天不见人下来,这才向监控室飞奔而去。
监控室的门已经开了,池诚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几乎秃顶的大爷。大爷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眼镜挂在鼻尖上,面前是一杯冒烟的茶。而大爷的背后,监控设备占满了整面墙。
池诚敲门,大爷把眼睛从报纸上拔出来,从眼镜上方翻着眼珠看池诚:“同学,什么事?”
池诚说:“大爷,我想看看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