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是一个很容易投入到一件事情中的人。虽然她对钢琴一点兴趣都没有,《卡农》里面包含的乐理知识对她来说也十分的枯燥乏味。但是既然接受了挑战就要拿出态度,否则自己连仅可以拼的那些也失去了价值。
第二天顾小北几乎得空就泡在学校的音乐教室里。
这一整天,没有网球社,自然也没有见到颜祁。
她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乐谱,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在乐谱和钢琴之间。终于她能伸手弹出前面的乐章,虽然磕磕绊绊,可却给了她一种真是没白费苦心的感觉。
一时间她听着自己手下熟悉却生疏的乐声,突然很想颜祁。
可有什么好想的呢?
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习惯一个人,一个人处理事情,一个人面对问题。也曾经无数次像今天一样,一个人面对着未知,一个人消化着艰难。可这都多长时间了?时间长到早已习惯一切,可顾小北现在却告诉自己,她想颜祁了。
那股思念十分的陌生,像是春风吹又生的杂草,生命力旺盛地要在她心间开出一亩地来。而她那颗向来寸草不生,毫无生命痕迹的心田,竟然真的任这外来物种肆无忌惮地长着。
顾小北盯着自己的手指,阳光正撒在琴键上,她的手被照的暖洋洋的。
顾小北皱了皱眉头,被这情绪扰得有点难受。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像是念管用的咒语一样。
不想不想。顾小北不想。
夜幕来的时候,顾小北一个人走回寝室。
到寝室之后,可能是她上次提了一嘴的原因,林佳一脸兴致勃勃地冲她说了句:“今天方琼娜还是不来。”
顾小北回想了昨天晚上方琼娜那出校门口的闹剧,顺便想了想自己昨天和颜祁发生的事情,心情十分不好地没有说话。
“她昨天那事闹得还挺大的,你知道她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顾小北?她……”
“林佳,”顾小北打断她的兴致勃勃,“她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对她怎么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林佳一愣,怔怔地在位置上望着她:“你,你生气啦?”
顾小北朝她笑了笑:“我没有在对你生气。”
她也没有对颜祁生气。顾小北心里默默地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顾小北这么说了,但看得出来今天顾小北心情不好的林佳,也不再找顾小北说话了。
第二天又是要上网球社的一天课。顾小北从没有觉得网球课像今天一样那么麻烦地落在她眼里。
时间离上网球课越凑越近,顾小北抵抗的心也越来越重,最终她拿出手机,三两下划到颜祁的页面里。
看着熟悉的那两个字,清冷不加点缀地挂在聊天框上方,顾小北心中一窒,飞快地退出界面,反而给杨季泽打了电话。
“哎,小北啊,怎么啦?”
顾小北懒得琢磨电话那头的杨季泽过于熟稔的称呼,和十分温声细语的语气:“一个礼拜之后我要参加一个迎新晚会,我得练表演曲目,网球社训练我想请假。”
电话那头的杨季泽为难的声音传来:“你要请假啊?可今天不是有双人对打吗?你跟颜祁一队,你有和他说过吗?”
颜祁颜祁又是颜祁!
“之前我没有搭档,你不是让我凑到前面去看别人打球吗?你怎么不和颜祁说?还有,你是社长吧?难道社员有事请个假不能跟你请,还得跟搭档请吗?”
杨季泽听着顾小北带着冷气说的这一通话,要不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熟悉的顾小北的声音,他简直怀疑顾小北的手机是不是被别人抢过去了。
“顾,顾小北,你什么……”态度两个字还没说出,电话那头就已经一副耐心全无地挂了电话。
“哇!”杨季泽一脸震惊地瞪着自己的手机。
亏自己做为网球社社长,也众望所归地蝉联两届了,平时都跟这个学校最非富即贵的学生打交道,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顶撞过!
仗着颜祁!这顾小北真的是!
杨季泽愤愤地捏捏拳头,最后愤愤地算了。
挂了电话的顾小北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这几天冒的火都快赶上人生的前二十年了。
想她以前是个多么云淡风轻的人。
不管颜祁怎么样她怎么样,这种让她情绪忽喜忽悲,仿似吸毒的东西顾小北碰不得。中国传统学派里讲究“中庸之道”,指的就是不要太过沉溺于某种事物,感情也好悲喜也罢,折中永远是最舒服的。
顾小北把颜祁改编的《卡农》收进书包里面,拿出自己中规中矩的《卡农》来看。
这才感觉稍微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