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农》本就是一首安静不浮躁的曲子,此时此刻更像是一汪清泉一样注入人的心间,冷却了台下的人今天过于火热的一颗心。
然而短短的一曲罢后,顾小北跟颜祁一起鞠躬道谢,沉寂许久的台下突然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声,却一下把颜祁和顾小北这曲钢琴给推到了今天气氛的最高潮。
顾小北走到幕后的时候,还能听到大礼堂上经久不衰的尖叫声。
但她的心,却似乎跟着那首曲子安静下来了。
颜祁也紧跟着下来了。
下了台的颜祁还是那么光彩夺目。一举一动都流光溢彩。
顾小北看着颜祁,轻声道谢:“谢谢。”
颜祁没有同她说话,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顾小北身上。他看上去像是和顾小北完全两个世界的那样冷漠又疏远,下了台之后一分台上的接近都不愿意带下来,就这么仿佛不认识她地走了。
出门,关门。
没有一丝停留。
顾小北突然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从一开始她拿方琼娜去试探颜祁开始,她对待颜祁就一直游走在接近与疏远之间。如此犹豫不决,在颜祁想和她交好做朋友的时候,又突然冷漠了下来,还他谱子,跟他冷战。
颜祁帮了她,为了帮她,他这么个大忙人大晚上来回接送她,为了教她曲谱弹了三个小时的钢琴,为了帮她把自己改编的曲子送给她,甚至连避开方琼娜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都帮她。
颜祁在她心里一直是个那么温柔的人,他总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并且不动声色地去帮助她。这样的一个人,从头到尾从没有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他可能只是诚心诚意想交她这个朋友。
可却被她一次次推开,伤害。
那么没有理由的,只因为她感到了害怕,就那么不讲道理地一把推开他。
是她自己亲手,把颜祁推的远远的。
一次次的。
顾小北难受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顾小北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因为从来没有遇到什么真正伤心的事情。
可在这样一个,得到了期待的结果的夜晚,她耳边还充盈着台下观众热烈的喧闹声,她却鼻子一酸,眼眶有点抑制不住地发热的感觉。
颜祁这次会上台,也一定是学校和学生会拜托他来的。
顾小北想,他一定来的很不情愿,因为他来之前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声。
都是她的错。
面对颜祁的时候,她总是笨手笨脚的。
后台空无一人,这间房间,仿似跟外面的世界分离开来了,顾小北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头无意识地绞着身上的衣服。
最终颁发新生才艺表演的一二三等奖的时候,顾小北没有入围。这跟她想的一样,以自己这首《卡农》的水准,她就是去水的。
但是班上的同学并没有因为她没拿一二三等奖而责怪她,相反的,班上同学情绪高涨得仿佛她已经夺得了头魁。她表演结束坐在底下,一群人围着她冲她讲颜祁的事情。颜祁今晚的出现,让他们班甚至因此成为了所有新生班中名气最高的班级,最后校方还颁了个“最受欢迎组合奖”给顾小北,颜祁作为大忙人自然没有再出现。
一份,本来不管顾小北花了多少时间精力都会被所有人视为垃圾的表演,却在颜祁到来之后,他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将这首曲子自身的光亮又重新地点燃了起来。
她跟颜祁今晚的节目,果真就像送给所有人的一份礼物,虽无名次,却是所有人心中印象最深刻的,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名。
让顾小北奇怪的是,说是要参加迎新晚会的占蓝兮,却到最后都没有上场。她只能觉得是她贵人多忙,没工夫把时间耽搁在这小小的迎新晚会上。
这几天的时间里,关于她和颜祁的种种传闻,变成了圣亚从大一到大四,茶余饭后的谈资。
谈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事情夸张到颜祁粉丝后援会的人竟然雇了专业的写手去YY她跟颜祁的故事。
顾小北风平浪静了一生,现在居然有种重新投胎转世做明星的感觉。
时不时的会有小女生不知从哪窜出来,给她一袋零食,路上甚至会被人半路截住要签名。
顾小北本来很烦这样的事情的,她讨厌任何破坏她宁静生活的事情。但是此刻自己的生活已经贴上了大大的“颜祁”二字,她却不觉得烦,甚至还因为这跟颜祁建立起的联系而感到暗自窃喜。
她跟颜祁很久没说话了。
寻不到理由道谢,寻不到理由道歉。
颜祁的反应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之前颜祁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屈尊降贵的一件事情,而颜祁与其他人该有的距离,就是这几天顾小北和颜祁之间的距离,仿佛两个世界,他在前面发着光,而她在身后黯淡着。
就连网球社那种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颜祁也绝不加入进她和占蓝兮的对打中。网球社还是以对决赛为主,颜祁却反而成了旁观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