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聪敏玄子
张建急急穿好衣裳，仪容不整地奔出去，追赶李姬，嘴里喊着：“夫人，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张建走后，蓝菱拿起薄薄的被子，裹紧身子，然后，嘴角邪魅地一笑：“英儿，你做得好，我看那李姬，会被气死的，哈哈。”
“张大人进寝室后，我就过去，告诉她大人突然觉得不舒服，现在躺在蓝妃的寝室里，叫她过来看看。她信以为真，急急赶过来，打开房门，就。”英儿得意说着，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那李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女，恰巧被张大人救下才跟了大人，她凭什么跟蓝妃你争？真是自不量力。”
“哼，李姬在张建心里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要彻底战胜她，唯一的方法，就是除掉他，张建才会把心重新放在我身上。”蓝菱狠狠地说着，眼露凶光，女人有时为了得到自己爱的男子，真是不择手段。
“那好，”英儿在旁说：“既然蓝妃有这个心思，英儿就找机会把她除掉，让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嗯，英儿，你越来越聪明了。”蓝菱赞赏着，笑着，那笑，很是吓人，连那顾着为自己导演的好戏而邀功的英儿，也觉得恐怖。
“蓝妃，以后是不是要把张大人夺过来？”英儿继续问。
蓝菱冷冷地一笑：“张建？哼，他看我的眼神里已经不剩一点爱意了，他的心是李姬的，对我。除了剩下的一点记忆，如果说到爱的话，恐怕已经没有了。一个不再爱自己的男子，我还要他干嘛？不过，他竟然这么快背叛我，把我们的盟誓这么快忘记，而我却成了傻瓜，在这里还痴心妄想着与他团聚。幸好他这次来。还带着李姬来，否则，我还蒙在鼓里，一直等他。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哼，对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他心爱的女子杀了，然后，再杀他才解恨。”蓝菱说得咬牙切齿。
英儿眨了眨眼，她为人很机灵的，接着蓝菱的话题说：“好，那我们从长计议，想一个绝妙的法子，让他们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相视，会心地一笑。
紫霞宫的花园里，蓝菱在精心地灌溉自己栽种的花朵，这些花朵是她制作毒药的原料，死了就没有原料了，那么引诱宇文坚的本钱就没有了，所以，她对这些花草一直爱护有加，不敢疏忽，总是亲自来养护。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亲自来花园巡视。
英儿匆匆走来，禀告说：“蓝妃，李姬求见。”
“带她进来，看那贱女人说点什么。”蓝菱面无表情。
“遵命。”英儿领命出去带李姬进来。
李姬今天穿上淡黄色的纱衣，鬓发上简单插着簪子，不施粉黛，已经有着惊人摄魄的美丽，看得那蓝菱妒火中烧，不过，她还是笑着看着她。
“拜见蓝妃。”李姬欠身施礼。
蓝菱走上前扶起她：“张夫人，请起，不必多礼。”
摸着那李姬手，柔嫩润滑，怪不得张建被她迷住：“张夫人今天来找蓝菱，有什么事情吗？”她故意问。
李姬开始垂泪，并一下跪在蓝菱面前：“小女子想求蓝妃，离开张建，我夫君是我命根，我不想他丧命。”
“此话怎讲？”蓝菱问道。
“蓝妃，你与我夫君张建的事，如果被宇文坚知道，会被诛杀的，李姬希望蓝妃放过我夫君，别再和我夫君来往。”
蓝菱笑了笑说：“你要知道，张建我没有勾引他，是他自己来找我的。你要知道，我与张健在蓝烟国是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旧情的。是她对我说，忘记不了我，然后，我一时情迷，才与他陷入爱河。”蓝菱厚颜无耻地解释，她把事情说反了，明明是她勾引张建。
李姬擦干眼泪说：“蓝妃，你不要瞒李姬，那天在你寝室里，我一进去，就闻到合欢花的味道，是你利用媚药，把张建迷住，并不是张建忘不了你。”
被李姬说穿，蓝菱有点恼羞成怒，她板着脸孔说：“李姬，你真厉害，这样的事情都瞒不过你。不过，事实就是那样，你不相信，我蓝菱也无话可说。英儿，送客！”她毫不客气就下逐客令。
“请吧，张夫人。”英儿做出“请”的手势，李姬无奈，起来转身就走。她不会放弃张建的，因为，她知道张建爱的是她，如果张建爱的是她蓝菱，她会二话不说成全二人。可是，事实却是蓝菱不肯放手，离间她夫妻二人的感情，所以，她不会惧怕蓝菱的权势，要与她一争高下。
蓝菱停下手中的浇花活计，心里想：“这个李姬真的不能再留了，这个花园她刚才来过，以她会识别合欢花香味的本领，肯定也会识别这个花园里的其他有毒性的花的味道。上次陈王后才用这个做文章想置我于死地，恐怕，这个李姬也会这样。李姬，是你自己找死的，谁叫你会识别毒草的味道，并说出来，那你就别怪我蓝菱心狠。”
想到这里，主意一定，她就继续浇花。
李姬离开紫霞宫的花园后，心里越想越气，路过王后的行宫，她想也不想，就走进去。
宫婢立刻拦着：“请问，有什么事？王后的行宫，不得随意乱闯。”
李姬连忙施礼：“我是和悦使者的夫人李姬，想求见陈王后，有要事禀告。”
“我进去通传，你稍等。”宫婢见那李姬说有要事，不敢怠慢。
一会，宫婢出来，对李姬说：“张夫人，我们王后有请。”
李姬跟着宫婢进去，到了大厅，见到一个容华贵的妇人坐在椅子上，知道是陈王后，立刻下跪：“奴婢李姬拜见王后。”
“平身。李姬，你有什么事要对本宫说的？”陈王后问李姬，她本来不想见，但是想到李姬是蓝菱的同乡，可能会讲一些有关蓝菱的事情，所以，才见这个李姬。
“禀告王后，奴婢发现，蓝菱在花园里种毒草，那些毒草，人闻了之后，会很兴奋，与媚药的功效一样，但是，只要用药的人自己预先服了解药，就会没事，只有闻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然后慢慢发作，****旺盛，时间一久，身体不断衰退，抵抗力差，最后毒性发作而死。”
“哦，真有其事？”陈王后故意问，她早就怀疑那花园里的花有问题了，只不过上次宇文坚被蓝菱色相迷惑，没有听进她的话，如今，这李姬的告密，就更加证实她原来的揣测。
“我是蓝烟国的人，我知道这些花草的药性，绝对没错，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李姬急急说着。
“你是蓝烟国的人？那你与蓝菱是同乡了，你为什么告发你的同乡？”陈王后有些不明白，也害怕这是蓝菱设置的陷阱，她不敢大意。
李姬一下被问住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撒谎，到时陈王后查出来，是要杀头的。自己杀头事小，但是，连累张建，她不想。于是，她咬咬牙，说出了实情：“因为，因为蓝菱用合欢花引诱我的夫君。不过，我夫君不爱他的，是因为媚药的功效导致做出不合情理的事情，主要是那蓝菱，深宫寂寞，勾引我夫君以解寂寞。”
陈王后一听，马上来精神，她终于抓到蓝菱的死穴了，立刻问：“真有其事？蓝菱真的用合欢花勾引你夫君张建？”
“确有其事。不过，奴婢想向王后求情，在惩罚蓝菱的时候，请放我夫君一马，因为，我夫君张建是无辜的，因为那媚药的作用，才做出如此错误的行为。”
陈王后笑着扶起李姬说：“张夫人，你放心，本宫懂得轻重，你揭发蓝菱有功，本宫赏赐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处罚你的夫君呢？”
“谢谢王后的恩典，李姬没齿难忘。”李姬不住地叩头，她想蓝菱这次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张建就会永远属于她的了。
“好，你先回去，这件事别声张，等本宫找个机会逮住蓝菱的把柄，在处罚她不迟。俗话说，捉奸要拿双，无凭证说他勾引野男人王上是不会相信的，我们要等机会。”陈王后望着李姬说，她心里暗笑李姬的愚昧，张建肯定要受连累的，动了宇文坚的女人，他张建还想活？
李姬拜别陈王后，就回自己家里。她心里高兴着呢，因为蓝菱快要被处罚了，张建不久就会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因为爱，她只得铤而走险。
回到家，李姬见到张建正无精打采坐在椅子上，见她回来，立刻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夫人，回来了？”
李姬知道，张建对自己怀有愧疚，所以，这段时间都不敢外出，在家里陪她：“是，我刚从王后的行宫回来。”李姬回答张建，然后坐下。
张建觉得奇怪：“到王后的行宫？去那里干什么？”他好奇地问李姬。
“我去告诉她，蓝菱花园里的花是毒草，而且，她背着王上偷汉。”李姬恨恨地说。
“夫人，你太冲动了，这样，不仅蓝菱要死，你我也性命不保的。”张建一听，急得脸都红了：“那王后一向妒忌蓝菱，你这样去告状，等于帮她铲除异己，但是，我绝对会受牵连，你也逃不了干系。”
“不会的，张大哥，王后答应不会惩罚你的，只是惩罚蓝菱。”李姬天真地望着张建。
“你太单纯了，居然这样的话都相信，王后是个什么人？她会放过我们吗？她骗你而已，到时，你也要死于非命的，这样的宫闱斗争结果，我张建看得多了。”张建叹着气，不过，他不怪李姬，是因为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她为了与自己长相斯守，才误中王后的圈套，这事的源头还是自己。
李姬瞪大双眼说：“不会吧，如果真的那样，我岂不是害了夫君？”说完，泪水就落下，整个人依偎在张建的怀里大哭。
事已至此，张建只有听天由命，他反而安慰李姬：“夫人，别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夫妻二人就等着吧，生同床，死同穴，永不分离。”
听着丈夫的说话，李姬真的后悔极了，千不该万不该，害了夫君，自己也性命难保，这宫闱的斗争，她怎么也应付不了，只有落败的下场。
夫妻二人抱着，哭着，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张建抬起李姬的脸说：“夫人，唯今之计，我们只有逃出古月国的王宫，才可以保住性命。”
“逃？逃到哪里？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李姬问着。
“等过段时间，我找到路子，就走，好吗？”张建说。
“好！”李姬重重地点头，她爱张建，想要活着与他一起。她太爱张建了，以至于不及细细考虑，就做出了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得事情，她如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内心有一股恐惧在升腾。
又是一个艳阳天，今天，只有清影一个人在家，父亲在前院教授经文，母亲李氏与妹妹慕容白雪到郊外的普度寺上香，一早就坐着马车走了。
说真的，自六岁离家，慕容清影还没有看过父亲是怎样讲述古典经文，今天闲着没事，她突发奇想，不如去前院，看看父亲是怎样跟那些学子授业的。
说做就做，她找出一套男子的衣裳，立刻换上，把耳垂上的翡翠坠子落下，把秀发挽好，在镜子前转几个身，镜里，就出现一个风流倜傥的俊美男子了。
慕容清影慢慢走出后院，进入前院，并静悄悄地接近父亲慕容熙授业的屋子，在屋子的窗子旁窥视里面的情况。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讲坛上坐着的慕容熙洪亮的声音在响着：“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这句话是说：天气冷了，所有的草木都凋零，只有松树与柏树永远是碧绿的。这句话，是孔子的感叹，意思是说，人生要在最后看结论，人要在艰难困苦中才看得到他的人格，平常看不出来。这与我们日常所说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老师，我觉得圣人讲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是绝对的。有时候，就算是一个人，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看出他的人格。”
慕容熙一看，说这话的是那个才来一段时间的小玄子。他双手作揖，站起来，与他讨论问题。慕容熙很喜欢这个俊朗而具有王者之风的小伙子。
他授课的时候，极少有学生对他的讲授内容提出质疑的，今天，这个小玄子居然就站起来与自己理论，觉得这少年有些轻狂，于是，就问道：“依你之见，怎么样？”
小玄子神色一敛，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有些人他的机心很重，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表露出来。但有些人即使在紧要关头表露出来，所体现的性格也不一定就是他这个人真实的性格。就像秦始皇的宦官赵高，他一生几十年都是在始皇帝身边为奴为婢，在始皇帝心中，他觉得赵高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就算是在一些紧要关头，比如始皇帝遭遇暗杀，他替皇帝挡住刀枪等事情，赵高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无限忠诚。但是赵高就真是一个忠于他的人吗。事实证明就不是，始皇帝死后，他纂改诏书，逼死扶苏，改立胡亥为皇帝，正是这一举动，最后让大秦的天下被项羽和刘邦毁于一旦。”
旁边的学子听到小玄子讲的施礼，纷纷点头，同意他的看法。慕容熙听着，心里觉得小玄子讲得也有道理，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不住地点头：“人性是最复杂的，你说的没错。但绝大多数且情况下，孔圣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小玄子坐下，不再辩论，他是很尊敬老师的，何况，他到溪麓书院来主要目的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寻人，他没必要得罪慕容熙，况且，他要找的人与慕容熙有关，这就更加要给他老人家留个面子，不要让他下不了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