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到病房里看齐陆，询问近日的情况，我只能说好些了，送医生出去时他问我，齐小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我答：半个月都靠营养液活着，医生叹气。我暗自向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耶稣基督都祷告了一遍，恳求他们保佑齐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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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过年了，这里的年不似崇阳，没有雪也感受不到寒意，齐陆只穿着套黑色小西服，披一件合衣生产的深棕色薄呢外套，干练简约。
齐陆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整理衣服，依旧把短发别在耳后。
镜子里的齐陆画着绝美的妆容，只是脸过于白了，毫无血色。齐陆掏出腮红扑在双颊，再看去，倒像是个偷偷鼓捣化妆品的小丫头，面容稚嫩，妆容成熟，齐陆看得恍惚，便撕了纸巾将腮红擦去。
齐陆挽起袖子洗手，露出那檀木手串来。
“这可是好东西，成色不赖啊！”孟倩走进来喊齐陆出去。“年会快开始了，你坐我的车去酒店，把秦歌也叫上，我先补个妆，你们在公司等我！”
齐陆应好，推门出去。
齐陆在合衣呆了快一年，每天五点起床赶公交转地铁，在晨曦中追赶人潮，等晚霞散尽时才离开公司。齐陆主要负责各个新产品的推广销售，奔波在楼宇和会议之间，有些辛苦，但并不无聊。
齐陆拿着工资卡和钱包计算自己攒的钱。
“总共一万九千六百七十一”齐陆坐在工位，在电脑的小便签上写下钱数。
秦歌打趣道，“下班了齐陆，还在这学习怎么用电脑呢？”
他戴着墨镜，靠在椅背上转笔玩儿。
“齐陆可比你电脑玩的溜，办公足够了，对了齐陆，明天就放年假了，你不回家就跟着姐，姐带你吃香喝辣！”孟倩从洗手间出来，也带着秦歌的同款墨镜。
秦歌和孟倩手挽手，齐陆跟着他们走进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
“你看你，又给我瞎买什么礼物啊！”孟倩打开车门，看见座位上放着的一大捧红玫瑰，笑得合不拢嘴。
秦歌抱住她，“只要我女朋友开心，怎么都着成！”他的眼里满是爱意。
齐陆打开后排车门坐上去，孟倩跟秦歌一路有说有笑，慢悠悠开着车。
合衣的年会在远洋国际酒店的三楼宴会厅举办，十八张大理石圆桌座无虚席，齐陆听说公司还邀请了什么著名歌星浩河来助兴，孟倩是销售部经理，带头给公司老总敬酒，秦歌跟在她身边。齐陆不喝酒，只坐在一旁吃菜，销售部的人都起哄让齐陆喝一个。
“这可不行，谁不是喝了好几杯，你光喝白开水太不人道了吧！”销售部小田不满。
小田是公司的老员工，以前也跟过孟倩。自从齐陆来了，孟倩天天带齐陆谈生意，自己在销售部竟成了受冷落的那一个，每次看见齐陆她都恨得牙根痒。
亦有人跟着吵嚷道：“你这是不给我们面子！”
齐陆手里被硬塞进一杯白酒，架不住所有人劝酒，齐陆只好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下，辛辣呛喉，齐陆犯恶心，又将酒吐了出来。
小田嗤笑道：“不就是跟孟经理关系好吗，用得着这么装？在座诸位我就不信有不会喝的，不会喝干什么销售？”
“就是就是！”众人附议。
齐陆只好解释说，“没喝过白酒，这是第一次。”
“是吗？喝点红酒尝尝，比白酒强的多！”小田给她倒满一杯红酒，杯子晶莹剔透，酒香浓郁。
齐陆端了杯，只喝下一口。
“不给我脸？齐陆你什么意思？好歹我在合衣五年比你资历长，给你倒酒你还看不上？”小田冷笑。
齐陆只好接着把酒杯往嘴边送，不知哪里窜出个人影急慌慌冲出来正好撞在齐陆身上，那杯酒便跌落在地上，杯盏碎了一地，还好那个叫浩河的歌手已经登台演出赢来掌声无数，玻璃杯碎掉的声音并没被其他人注意到。
“不好意思啊，服务员把这儿打扫一下。”
那是个一米五左右精瘦的小姑娘，长头发五颜六色，穿着宽大的金色套裙，脚上一双白皮鞋，站在齐陆身边比她矮了一头。
“阿怡？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不来年会了。”孟倩敬完酒正好看见一身金色的阿怡，冲她打招呼。
阿怡举起手里的金色摩托车头盔，“我来接人。”
“你是齐陆？怎么长这么美，我把你个大美人给撞了，是我眼神不好使，你别见怪，不好意思啊！”阿怡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齐陆身边。
“没事。”齐陆反而感激阿怡，要不是她，自己真会被逼着喝下那杯酒。
见孟倩和秦歌也入座了，便没人再提让齐陆喝酒的事。
“孟，这个叫齐陆的模样真标志，怎么不拉去当模特！干销售多没意思，在你们销售部迟早给熬成黄脸婆。”阿怡的眼忽闪忽闪，小脑瓜扭来扭去。
“人家业绩好着呢，用你在这拉人，你还缺模特？公司的钱全砸给你们设计师了，现在连模特也归你管了？”孟倩用手指齐陆，“人家才二十岁，注定要为我孟倩工作的。”
“是嘛？”阿怡笑，“我马上三十了，危机感啊！”
齐陆一惊，明明她看上去才十七八岁。
“我不信。”齐陆说，“你大概也是唬人的。”
阿怡大笑起来，“你不懂！我跟你们孟经理一样，天天都有爱情的滋润，所以看上去年轻！”
孟倩红着脸去拧阿怡的脸，“看我怎么撕烂你的嘴！”
齐陆不明所以，只能喊秦歌拦着点孟倩，秦歌在一旁笑得肚子疼，“我不管，做下属的可不敢管上司间的斗争！”
年会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以公司新任副总上台致辞二十分钟做结束，齐陆在洒红包环节还抢到了几张礼品券。
夜幕拉开，高挂的月光打在苍穹之上，凡间的灯显得格外刺眼，月光黯然，路灯高悬。
齐陆望着深圳的夜空，有些怀念崇阳镇入夜后的月亮，带着光芒，永远明亮。
年会结束后，孟倩已经喝高了，秦歌把她扶到车上，打电话叫了代驾。
秦歌下车喊齐陆：“齐陆你怎么走？我叫代驾先送你吧！”
“不用，我打车就好，你赶紧带孟姐回去休息吧！”齐陆裹紧大衣。
“注意安全！”
“好！”
齐陆跟公司其他同事告别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到安顺路的时候，齐陆沿扶梯上了天桥。
浩河靠在栏杆上弹着吉他唱情歌，阿怡坐在地上为他鼓掌。
“给予你所有无限的温柔
给予你我一切的所有
我只是单纯爱你的样子
怎么都不会舍得放弃
我的你
深爱的你”
浩河声线低沉，动情轻唱。齐陆听着歌，不由得落下泪。
“是你啊！”阿怡看见齐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是我男朋友浩河，super歌星一个，你也见过的。”阿怡又转头向浩河介绍，“这是合衣公司的，我们算是同事！”
阿怡道：“我跟他出来转转，看天桥没人在这玩会儿，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不回家吗？”
齐陆擦掉眼泪，“我这就走了。”
阿怡没问她为什么哭，也没多说话。
按理说自己和齐陆不熟，关心她简直是没事吃饱了撑的，可阿怡心里没忍住，嘴和手也不听使唤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阿怡拉上齐陆，把她带到天桥底下，一辆哈雷摩托停在那。
“戴上头盔！”
齐陆捧着头盔，问浩河怎么办。
“他又死不了！大不了多等我会儿！”阿怡跨上摩托，马力全开。
齐陆一路上胆战心惊，终于平安到达家常菜餐馆门口，小饭馆早早关了门，挂着“过年停业”的牌子。
“那个，活开心点！”阿怡在齐陆上楼梯的时候冲她喊，“好好挣钱，好好活着，不如意事总会烟消云散的！”
齐陆笑着说，“好！”
一阵风涌过，齐陆的细碎头发飘在额间，阿怡冲她道别，开着摩托离开。
齐陆继续上楼，在等下看见那枯萎的铃兰花，仿佛有了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