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威,我想,我可能呆不下去了。”
“不管怎样,该走的都不是你啊!”
“不是该走,是我想走了。”灼灼用最大的努力挤了一个想让余铭威放心的笑容。灼灼不想告诉余铭威这个摄像头是Jack故意不收走的,也不想告诉他现任总裁和她曾经有多不愉快。不管Jack有多内疚,这件事情的后果都是无法挽回的。不管周广笙是抱着怎样的态度对她的,只要一想到在这样的人手下工作她就感到一阵恶寒。
余铭威思考了三秒钟“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大不了我养你~”
有人站在自己边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灼灼把复制的SD卡和辞呈交给了新任总裁,骄傲地离开了她曾付出过所有的职场。
Enchantment,bye-bye。
营销部要求给灼灼开欢送会,灼灼本想委婉地拒绝了,但实在盛情难却。营销部的同事们对于灼灼要离开感到非常惋惜。好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从最开始的心有疑虑,到真心佩服,是灼灼用实力征服了他们,也用真情打动了他们。虽然看起来高高在上,但交往时的善解人意、生日时的蛋糕和惊喜派对、放在咳嗽员工桌上的川贝枇杷膏、感冒高发期的姜汤……一点一滴都是珍贵的。
Cara喝得有点多,抱着灼灼的手臂,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以为她是降落伞心里可不平衡了,说虽然年纪差不多但灼灼教会了她很多,说不舍得她,说喜欢她……
还是老地方,老时间,但于灼灼却是全然不一样的心境。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爱上了这个部门的气氛,越相处越觉得这群同事可爱。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为了这群可爱的同事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下,但自己留在这里可能只会让他们更难做,难道要让这群努力打拼的人为了她和公司做对,为了她毁掉自己的前程吗?灼灼不希望,也做不到。
灼灼好不容易从Cara的熊抱中逃脱到外面吹风醒酒时,接到已经回到美国本部的Enoch的电话。
灼灼自认为最对不起的人就是Enoch,承蒙他的照顾和教导在职场上一直都算顺当也学习到很多东西。说好要成为他的得力助手的,可他为大中华区构建蓝图一点都还没实现,企划部也还没收拾掉,自己就先行离开了。
他如导师,如父亲,如兄长,包容着灼灼,教导着灼灼。
本以为自己的逃避会被Enoch训斥,但没有。
他说“对不起,没能帮上你什么忙。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施予的压力不是我一个人能对抗得了的,我只能离开。”
原来不只是Mimi,竟然还涉及到了上层。上层于灼灼总是个迷,于别人也同样无法触及,她不知道自己是被盯上的那个,还是被殃及的那个。既然涉及到那个层面,事情就不是灼灼能轻易把控的了。
也罢,如果自己的离开能换来片刻安宁,也不是笔划不来的买*******起离开公司、离开同事,灼灼发觉离开赖以生存了这么久的小窝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过去的那一夜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最后一夜。一想到要把公寓还给公司,灼灼心都要碎了。
不足70平米的公寓已是灼灼梦寐以求的模样,灼灼真心把这个地方当作家,当作自己的新起点,她以为她会在这里住很久很久,就像她曾以为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离开Enchantment了。为此她付出了很多时间很多心血,花了好多时间满城市逛才挑到了喜欢的烛台,用限量包包换来的遥遥家的落地灯,花大价钱买的进口厨具,从无数种味道中挑出来的最喜欢的香薰……不仅如此,这个地方还有好多好多的回忆,第一餐饭、第一部电影、第一次睡衣派对……灼灼真不舍得离开。
余铭威本来想在收拾公寓的时候帮忙的,然而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一直被教训“不要帮倒忙”,灼灼的东西又杂又多,虽然从余铭威的角度看起来杂乱无章且多数东西没有任何用处与意义,但从灼灼的角度来看每个东西都放在了独一无二且最合适的地方。和满屋子到处是乱七八糟的风格不一样,灼灼收纳能力其实很强,装东西的箱子都整理得非常整齐,余铭威也没什么上得了手的地方。
托这些乱七八糟又巨重无比的东西的福,余铭威总算踏进了陶灼灼本家,这个无论他明示还是暗示都被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拒绝了的香闺。
灼灼家是普通的复式户型。余铭威一进门就注意到大厅上挂着一个大幅的什么,直勾勾盯着看,余铭威猜那是幅名画,所以才会用铺上布来防尘防晒小心呵护。Ding!猜错了!
“那是以前的全家福肖像画。”那副曾花大价钱作的画,那副灼灼以拼了命考上最好的高中为交换的成果,如今只是由防尘布包着无人问津。灼灼顺着余铭威的视线看向大厅,淡淡地说,听不出一点感情。
余铭威突然意识到自己只见过灼灼的母亲,除此之外他对灼灼的家庭几乎没有了解,上次为了应付母上大人而扯的话也不知道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记得小时候灼灼的爸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在幼儿园门口见到来接灼灼的陶爸爸常是笑眯眯的,陶妈妈总是轻声细语的温柔的。想到这铭威心里轻轻嘲笑自己,灼灼压根不记得幼儿园的他,他却连幼儿园时的她父母都还印象清晰。
在余铭威的要求下灼灼带着他把房子参观了个遍。余铭威总觉得有哪里和一般人家不太一样,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当灼灼说“这房子我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余铭威才发现不一样之处在哪里,这个房子太冷清了,明明到处都是三口之家的痕迹,但却感觉不到人气,好像已经空置了很久似的。
“我回来之前,房子只有偶尔找东西的时候遥遥会来。”
“你父母呢?”
“都不住这。”灼灼停顿了一下,她在思考要不要和余铭威说自己的故事,纠结再三,灼灼简化了所有过程,直接给出了结果。“我爸妈离婚了,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你可傍上了个富婆呢。”
最让灼灼难过的从来不是父母离婚这个事实,而是作为女儿被欺骗被蒙在鼓里,以及最后被放弃的悲哀。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她最怕别人的同情,尤其是余铭威的同情,光是想想都无法接受。再说何必把自己看起来已经痊愈伤疤再揭开呢。
余铭威从灼灼的语音和表情里感觉到了勉强,其中的故事灼灼不想说,他也就不再多问。但实际上余铭威对灼灼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所以即使灼灼没有清楚明白的讲,余铭威也一定会想办法私下搞明白。
当余铭威从刘遥遥嘴里听到灼灼父母的完整故事的时候,他真的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再早一点回来找她,如果当时的自己不是安于现实的稳态而把所有的好奇和想念都藏在了心底,如果当时自己能陪在她身边,多少可以给她一些支持、减轻一点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