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玉定定看着程秋寒,很快就笑了,说:“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
程秋寒甩开她手,冷着脸,“你相不相信,一点不重要。”
“那么你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吗?”林琪玉很想知道,“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女生,你喜欢她什么?”
程秋寒久久没回答,或许他自己根本不知道答案吧。
“难道因为她屡次三番地拒绝你,和你身边的女人不一样,所以觉得她特别?”林琪玉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你真的喜欢她,甚至爱她吗?我了解你,秋寒,你和我一样,都不是容易爱上别人的人。”
“没必要跟你说。”程秋寒面无表情。
“那我不妨猜一猜。”林琪玉眼波流转,盯着程秋寒,一字一句道:“我猜,是不是你觉得她那样的小女生既单纯好骗,也不会只贪图你的美色?你觉得她会真心爱你?”
此时她的话,她的语气,她的神态,都让他反胃。程秋寒面容抖动,对准林琪玉脖子伸出了手,但最终只再次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再敢多说一句……”
眼前的男人面目狰狞,他们了解彼此,所以她也知道怎样能伤到他,可是当他痛的时候,自己一点也没高兴。
“别这么幼稚,程秋寒。”林琪玉嗤笑一声,挣开束缚,揉着酸痛的手腕,说:“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能爱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爱上,否则到了最后,结果只会是双方都受伤。”
“是吗?”程秋寒神色变得倔强,“不试试怎么知道?”
仿佛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林琪玉笑起来,笑了好一会,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原来我们的程秋寒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我该怎么说呢,是纯情,还是幼稚?”
程秋寒不为所动。他想起几个月前,和老板去宿大,无意间在一块告示牌上看到了宋妍的照片和她的名字。不止是意料之外那么简单,它就像一个奇迹。记忆里,关于这个女孩的画面不停地在脑中浮现,一帧比一帧清晰。
那一刻,他发现,原来生活可以改变,人生也是。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先去考虑结果是好是坏,他只想采取行动,去试一下。
“不管最后怎么样,这是我的事情!”
林琪玉像发现了什么,她盯着程秋寒的脸看了一会,然后无比确定地说:“程秋寒,原来你并不爱她。因为你若真爱她,就不会想尽办法让她爱上你。”
程秋寒不置可否,警告她:“再说一次,这是我的事情,而你,不许再伤害她!”
想起公园那一幕,现在他还会后怕。如果自己晚到一步,那么宋妍的人生,她的一切,就都被毁了——因为他,而毁了。
“但我爱你,我不能看着你受伤!”林琪玉抓住程秋寒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深情款款地说:“你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们之间,我早对你说过了。”程秋寒甩开她的手,沉声道:“为了你自己,你该想开些。”
“你叫我想开,可我为什么要想开?你没权力干涉我的感情和想法。”
她怎么能想开,又怎么会放开,面前这个唯一给她和满满带来过安全感和温暖的男人,她和满满都需要他在身边。
程秋寒回视她:“你也别干涉我的!”
看着男人冷酷无情的脸,林琪玉一瞬心灰意冷,但很快又勾起红唇,笑着说:“看来你这次是玩真的了。”
她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床尾,双手撑住床栏,和程秋寒正面对视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你最好安安静静地看!”程秋寒现在只担心林琪玉还会对宋妍做出什么事来。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她怎样。”林琪玉踱着步来到晾晒衣服的椅子边,伸手抚摸着程秋寒灰色的线衫,声音魅惑,“不过等到她爱上你,无法自拔地爱上你之后,却一不小心发现了你以前的事……到那时,真正伤害她的可是你!”
她说着转过头,问面色铁青的程秋寒:“到那时,你觉得她还会爱你吗?还会依然和你在一起吗?”
“所以说,虽然你现在还没爱上我,但也别急着否定——我们俩是最般配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林琪玉会死得很惨,但她却忍不住又笑了,此时程秋寒的样子虽然又狠又恨,可就是奈何不了她。
如果他爱那个女孩,有利的一点就是,她抓住了他的又一个软肋。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对峙着,直到程秋寒松开攥紧的拳头,开口说:“不如林经理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林琪玉好整以暇。
“赌在你心中,是我重要,还是满满重要。”
满满?林琪玉心里生出一丝不安,“你什么意思?”
“你敢伤害宋妍,又清楚我的过去,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有满满。”
林琪玉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么听不懂程秋寒的话,只是——“你这是在拿满满威胁我吗?!”
满满,不仅是她三岁的女儿,更是她和程秋寒结缘的原因——他说他有个妹妹,小名也叫作满满。
可是他抱过满满,带过满满去游乐园,甚至给满满买过生日礼物……
现在他竟然拿满满来威胁她,林琪玉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能的?”程秋寒残酷一笑,毫不留情地去揭林琪玉的伤疤:“她不过是你被人强暴所生下的孩子,你不是说过你讨厌她?”
她最不能启齿、一丁点儿也不愿回想的耻辱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林琪玉身体发抖,嘴唇颤动说不出一个字,唯有一双含泪的红目在无声伤痛、控诉。
她手上用力,控制住自己,以笃定的口吻重复着:
“你不会的!你不会的!”
“那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你再敢对她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你看我会怎么做。”程秋寒邪魅一笑:“刚才你不是说了解我吗?”
林琪玉咬着牙,扶着椅子才能站稳,手下是他柔软的衣服,却将她指甲折断了。
两人长久的沉默使得病房里有一种硝烟弥漫过后的死寂,因此尽管宋妍在门外停留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听到。
她只好敲了下门,然后提着热水瓶走了进去,说:
“你们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