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释然了过去
“起立。”再次响起这严肃的命令时，馨的身体抖了一下。
过去，馨只是靠分析去理解别人的心理活动。现在，这场失败的婚姻给她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一些亲身体会了吧！！
“经过技术人员鉴定，这些照片属实，甲方律师有什么要问的吗？”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认真地拧着眉说道。
“谢谢审判长。”强尼的律师很有礼貌地向高台上的男人欠了欠身，又接着走向了审讯栏内的安馨。
那人个子不算高，样子也挺可亲的，但当他一步一步靠向馨的时候，馨还是恐惧到心跳漏了一拍。
“请问安馨女士，本年8月4日晚上11时左右，你在什么地方？”那名律师定格在馨的对面，一双眼睛像寒剑一般盯着安馨刺了过来。
“我，在酒吧与朋友一起喝酒。”安馨淡淡地回答。
“和什么朋友？”男律师向前一步，想给馨一点压迫感。
馨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对面脸色阴沉的强尼，她咬了咬唇说：“我跟一个女性朋友一起喝酒。”
“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男律师继续问。
“是。”安馨答。
“安女士认识照片中的两个人吗？”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张照片，正是馨与一个只有背影的男人接吻的瞬间抓拍。
“嗯。”馨点了点头。
“能准确地告诉我照片中是谁吗？”男律师又将照片递进了一点。
“是，是我和一个朋友。”馨咬着唇回答道。
强尼握着拳，额角是暴涨的青筋。
“你们是什么朋友？男女朋友？情人？”律师十分强势地逼问着安馨。
“从照片上看你们当晚也是在一起的对吗？为什么刚才只说和一个女性朋友一起？是有意隐瞒吗？是因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是因为你背着爱你的丈夫跟别的男人偷情而感到心虚理亏了吗？回答我！”男律师突然暴发性地带出一连串的质问，没有给安馨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在没有定论前用判断性的字眼来误导我当事人及陪审团的判断。”纬见馨开始惊慌不安，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甲方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法官说。
“你说你们是朋友，你们是什么朋友？男女朋友吗？”男律师看到安馨脸色苍白，知道他的话已经击中了安馨的要害，将语气放缓后，重复地询问道。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安馨叹了口气说。
“普通朋友会深更半夜的在酒吧门前旁若无人的激吻吗？这些照片，每一张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已婚女人在午夜十分背叛了她的丈夫与情人私会。而你，却黑白颠倒地指控我当事人背叛婚姻。你的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为让人是可忍，孰不可认。我恳请法官大人和各位陪审员做出公平地判断，给予我当事人一个公正。”男律师揪着安馨的痛处狠狠地击了下去。
安馨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正颠倒黑白的人正在指责自己，真正背叛婚姻的先驱者正在怒视自己。而她唯一觉得错误的就是，当初发现强尼和灵灵的事情后，自己竟没有一点防犯意识，没有留下强而有力的关于强尼出轨的证据。谁会想到，离婚还会闹上法庭呢？谁会想到，后来会发生的一切？
安馨陷入了极度的自责与懊悔，法庭的门却在此刻被人推开，光明中走来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汗珠，昂贵的西服被他胡乱地捏在手中，领带也系得松散，看样子他跑得很急。
众人惊愕，纬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杰宏森赶来了，馨有救了。
看着杰宏森稳稳地从门口走到旁听席上，镇定从容地坐下来，纬有了足够的底气，她对审判长说：“审判长，我当事人目前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另外我们有新的证据要向法庭提供，希望审判长可以允许再次休庭半小时。”
许官看了看纬，又望了望旁听席上坐着的今正南，点了点头说：“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休庭，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将责令案件推迟审理了。”
“谢谢审判长。”纬笑着点头说。
强尼和他的辩护律师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只有听从的份儿。
休庭的时候，馨他们几个人又一起来到了休息室，杰宏森始终没有跟馨说过什么，而且刻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杰宏森将一个档案袋子交给了纬，然后又与纬和今正南一起商量了一些细节，馨就像是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好像这场离婚案的当事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半晌，纬惊讶道：“这样不好吧？只要把这些证据拿上庭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你亲自上去做证？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对你的声誉影响会很大吧？”
“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杰宏森不以为意地说着，睨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发呆的安馨，只是48小时不见，她怎么好像又憔悴了？为什么每一次见她都这般让人心疼呢？
“那好吧！”纬见杰宏森的态度坚定，而且如果他肯出面做证的话，赢的机会就更大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必须一无所有。”杰宏森收回望着馨的目光，眼神变得异常冰冷地凝视着纬说道。
纬不禁吸了口冷气，这个男人真是够狠的，得罪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吧？！只是，他对馨是认真的吗？他是那个能给馨带来幸福的对的人吗？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今正南提醒道。
纬点了点头，去到角落里扶起了馨，“走吧！过了这一关，你就自由了，过去的一页就会真正地翻过去。”
馨茫然不知所措，苦笑着想：如果人生的过往，真的可以像翻书那样简单就成为过去，还会有那么多伤痛吗？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跟着纬她们一起向2号庭走去。
强尼和他的律师刚好也从休息室出来，两队人马撞了个正着。
馨一惊，被她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琉璃葫芦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细碎的琉璃片像纷飞的水花一般，轻轻地溅了起来。
所有人都望向了安馨和地上那个面目全非的琉璃，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在告诉强尼和馨，进了这道门后，他们的爱就将不覆再存，连一点点的证明都没有留下。
馨的眼中蓄了泪水，强尼的眼中写着纠结，不是爱情中的主角不会明白，那七年来走过的点点滴滴，那真真切切爱过的心，有多么令人疼痛！
可是，故事的开始，就预示了结局，他们过早的结合，有了一个鲜明的答案：“那时年少，爱情充满了想象力。”
再次走进2号庭，馨坦然了许多，也许那个琉璃葫芦的破碎，使她再也没有理由去害怕面对。
纬的辩护很精彩，强尼的律师虽然有反击，但在杰宏森拿来的那些有力证据面前，他也感到很无力。
局势的逆转只在一瞬之间，馨坐在席间，看着证人栏里的那个高贵又冰冷的俊美男人，镇定从容地为自己做着证明，尽可能的将错误往自己的身上揽着，馨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五年前，巴黎的相助，五年后，法庭的证言，杰宏森，一个曾经很陌生的名字，渐渐变得有些熟悉。
最后的辩护陈词也已结束，许官拿着陪审团的最终判决，郑重地做了宣判。
不出杰宏森所料，馨得到了全部的财产，强尼也自食恶果的成为受人唾骂的出轨男人，结局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效应。
强尼自然是垂头丧气，面如死灰，他冰冷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被经纬扶走的安馨。
当初，强尼接到离婚协议时，是不想离婚的，他甚至想过等着馨回心转意。只是没想到，有一天，灵灵突然拿出了一堆照片丢在了强尼的面前。灵灵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她不知怎的就知道了杰宏森喜欢安馨，她有些气不过；二个是她清楚强尼迟迟不肯签离婚协议，其实是想等馨回头，这样的事情她绝不允许发生。
出了法院的大门，正午的阳光特别猛烈，馨有些眩晕，脚下一滑，向地面摔去，幸好身边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你还好吗？”杰宏森淡淡的语气中，不难听得出关心的意味，但也许他冰冷太久，已经不知如何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了。
安馨冰凉的手扶在杰宏森有力的手臂上，努力打起精神说：“没事，谢谢你。”
纬从今正南身边走过来说：“今天真要谢谢杰总，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馨的案子就要砸了。”
杰宏森点了点头，没有太多表情，安馨从他的怀中站稳，“纬，你能陪我回去吗？”
纬想了想说：“我下午还有一个经济纠纷案要求庭外和解，所以。。要不就麻烦杰总帮忙送下安馨，可以吗？”
“好。”安馨还没有来得及拒绝，杰宏森已经点头。
纬和今正南一起离开了，法院门口只留下杰宏森和安馨，杰宏森担心地询问安馨要不要扶，却不想被正走出来的强尼看到了他们亲昵的靠在一起。
强尼压抑了很久的怒火，此刻几欲喷发出来，反正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了，他突然冲向了杰宏森。
杰宏森反应很快，几乎是感觉到背后有劲风刮过的时候，他就已经用防身术来对付偷袭的人了。
强尼被杰宏森过肩摔在了地上，这一下可不是虚的，强尼好半天也没起来。
安馨愣了一下，马上向强尼跑了过去，扶起有些狼狈的强尼，她紧张地说：“JONH，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或许七年的时间，真的不算短，即算强尼刚刚还在法庭上指控着自己，她依旧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七年间，不管爱有多少，情有多深，但至少有一点是必须承认的，强尼在安馨的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与爱情无关，却与亲情类似。
“你走开！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怜悯吗？我不需要，不需要！！”强尼在安馨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却又固执的甩开了安馨的手。
安馨秋水般的眼眸里，映着强尼帅气而纠结的脸，她知道，在这场挫败的婚姻里，受伤的始终是两个人。
只要知道这一点，她就知足了，至少曾经的爱，不是白白付出。她将强尼之前的一些过激行为和言论，当做是他对前妻的一种爱的表现，因为有爱才会嫉妒，因为嫉妒才会愤怒，因为愤怒才会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吧！
“JONH，我们谁也不需要谁的怜悯，过去的我们没有经营好婚姻，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希望今后，我们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财产，我会将二分之一还给你，我只拿走属于我的东西。”馨淡淡地说完，从包里取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强尼说：“你额头流血了。”
强尼看着那白色刺眼的纸巾，将它紧紧攥在了手心里，馨起身离开，对面无表情站在对面的杰宏森说：“我们走吧！”
杰宏森点了点头，馨跟着他一起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了强尼悲凄地嘶喊：“安馨！！你爱过我吗？真正地在心里爱过我吗？”
安馨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勇气回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时间最可怕的不是使我们遗忘一些东西，而是使我们怀疑是否真地曾经拥有过它们！！”
强尼应该是在哭泣，安馨咬着唇，杰宏森想了想扶上了她有些颤抖的肩头。
离了婚的馨，26岁，这也是一个女人绽放绚烂的年纪。
杰宏森并没有开车来，他们一起搭了辆的士，回了馨的住处。
森陪着馨一路沉默着到达了梦想家园，馨始终没有说话，也就没有拒绝森跟着她一起进家门。
“喝点什么？”进了门后，馨突然开口问森，森有些惊讶，以为她会继续把自己当空气，却没想到。。
“水就可以。”森淡淡地说着，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馨去了厨房取了水来。
“谢谢。”当馨将水递给森的时候，他礼貌地说。
如果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会以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有着太过明显的距离感。
馨弯了弯嘴角，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习惯性地抱膝坐着。森看了看馨的姿势，他感觉馨其实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人，这样的坐姿会让人觉得她没有安全感。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森也将身子靠向了沙发，不知何时取出的手机，此刻正在他修长的腿上不停地转动着。
“好好过生活。”馨笑说。
“很不错的决定。”森第一次将嘴角向上扬了扬，这是馨见过最浅的笑容，却又很深刻。
“谢谢你！”馨终于对森说出了感激。
“谢我什么？”森挑了下眉问道。
“谢谢你在巴黎给了我资助，谢谢你在灵灵的事情上给了我协助，还要谢谢你在我被人下药的时候解救了我，还有你在庭上为我做的证明，对了，还有这房子，总之，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馨一口气说出了许多的感谢，杰宏森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仍是凝望着馨，转着他的手机。
“嗯，我接受你的感谢。”当馨感谢之后，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淡然开口道。
馨微愣，心里又开始思忖着杰宏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说他冰冷，但好像偶尔也会有温度；说他宽容，但他对付强尼的手段又让人畏惧。说他刁钻，的确，在法庭上他说的那些话既犀利又无泄可击。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把强尼和灵灵的生活照片拿到了手里，那可比强尼拍到自己与森在酒吧前拥吻要有力的多。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些照片上的日期，竟然是在自己都还没发现强尼出轨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