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安馨的命令
安馨尴尬地点了点头,反手将办公室的门锁上,再转身时,杰宏森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不会说谎的安馨开始心虚起来,杰宏森沉默地观察着安馨的表情,数秒后,他开口道:“你们约在哪里?我有车,可以送你过去。”
安馨又被他吓到,忙婉拒道:“不用,不用。我们约的地方很近,你开了这么久的会,也累了,不用麻烦你。”
杰宏森闻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离这里最近的餐厅开车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反正我也要回公司,正好顺路,不麻烦。”杰宏森淡漠的表情,命令似的语气,让馨无法再拒绝。
杰宏森转身先一步向楼梯间走去,安馨无奈地跟在他的身后,每向前一步,都能清晰地嗅到杰宏森身上那股淡淡的4711味道。
好不容易来到了空气新鲜的楼外,却又不得不走向更加狭小的空间,那辆黑色悍马正稳稳地停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杰宏森将右边的车门打开后,扶着安馨坐稳,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上去。
车子刚开到办公大楼前,安馨就看到陈副总和几个高层管理者谈笑风生地走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向下方滑了滑,用手假意拨弄额前的发丝。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杰宏森锐利的眼角余光,他弯起嘴角说:“知道这辆车有什么特点吗?”
“我不了解它。”安馨偷偷地瞄了一眼前方,见已经没有熟人,便将手放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站在车子外面的人,只能看见开车的人,却看不到其它位置上的人。”杰宏森把着方向盘,转眼睨向安馨说。
安馨顿觉脸部发烧,虽然是心理学的高材生,但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在杰宏森的面前,她总是显得很无措,而且像个透明人一般。
终于,心理医生也有机会体验被人剖析解读的痛苦了。
“你们约在哪里?”杰宏森见安馨窘迫,不忍再让她继续将头压向车子底板,于是转移了话题。
安馨一时间有些发杵,原本就没有什么约会,她对附近也不是很熟悉,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半年多以前强尼曾带她去过的一间餐厅,好像离这里挺近的。
于是,安馨想了想回答道:“摩天酒家。”
杰宏森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将车速从120码慢慢减到了80码。
第二天,馨在沉睡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伸手在床头柜上乱摸了一阵,才好不容易将手机拿了过来,接通。
“喂?”安馨还有些睡意朦胧地说。
“我的心灵导师什么时候变成懒虫了?快起来给我开门呀!”纬调侃的声音从手机里以跳跃的方式传来,安馨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很久没有与纬见过面了,馨有些兴奋地跨下床,一路小跑去到客厅,开了门。
“快点,快点,接一下。”纬看到馨时,如看到了救命的大力水手一般,将手中的两个大塑胶袋递了一个给馨。
馨笑意盈盈地接过袋子说:“纬,这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学会照顾别人生活了啊?”
纬笑着横了馨一眼,径直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了厨房,转身回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调整着呼吸。
馨见状,随手从冰箱里取了一支矿泉水,走到沙发边时,投给了纬。
纬稳稳地接住了水瓶,喝了起来,馨有些好奇地又问:“我们的经大律师今天怎么有空莅临寒舍了?”
“怎么?不高兴啦?”经纬挑着狭长的凤眼笑着反问。
“哪敢呀?你忙的都是正经事,我怎么敢不高兴?”安馨的回答酸味十足。
经纬向安馨的身边移了移,神秘兮兮地对馨说:“你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馨愣了一下,看着纬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笑说:“不会是在忙终身大事吧?”
“边儿去!”经纬假意嗔怪道,接着又得意地笑说:“我呀,自从上次为你辨护后,就有很多打离婚官司的人找上门来。”
“不会吧?我有这么好的广告效用?”安馨轻描淡写地反问着经纬,心却还是轻轻地疼了一下。
“不是你,是杰宏森的影响力太强大。”经纬斜睨着安馨说。
安馨有些忐忑,马上反问道:“杰宏森为我作证的事情传出去了吗?”
“干嘛?担心他啦?”经纬明知道安馨此刻心情不佳,却还是想要试探她。
“哎呀,你快点说是不是?”安馨不答,反而更加焦虑地问道。
经纬见馨那副担心致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好啦!不逗你了。杰宏森请我做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了,这周一直在都在上海出差,那边新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需要我过去做一些事情。”
“什么?”安馨像是吃了颗炸弹般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轻声反问。
经纬见安馨吃惊发愣,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馨,你还好吧?就算我给J集团做了法律顾问,是个大喜讯,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你在想什么呢?”
“纬,你真的这一周都在上海吗?”安馨紧张地抓着纬的胳膊问道。
“嗯。馨,你这是中什么邪了?神精兮兮的!”纬好奇地用眼睛探询着安馨,突又开窍般地尖声问道:“你不会是和杰宏森拍托了吧?”
安馨被纬突来的高八度声音叫回了神智,红着脸说:“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安馨,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有句话说得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单身女人,他也未婚,怎么就不可能了?依我看,可能性很大。”纬神情自若地说完,起身去了厨房,想将袋子里的东西放进冰箱里。
安馨急忙跟了过去,“我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又拿你当搬运工,又当菲佣使唤呢?”
纬弯着嘴角,没理会安馨有些调侃的话,继续将牛奶面包还有零食等东西往冰箱里送。
“你跟那个今正南怎么样了?”安馨总觉得今天的纬笑得不够自然,好像有什么心事。
纬拿着牛奶的手顿了一下,之后又将它放到冰箱里说:“没怎么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安馨敏感地问。
“他要离婚,可他老婆不同意,还闹到了单位去。现在他正处在观察期,我们也有十天没见过面了。”纬有些伤感地说着,眼眶微微发红。
安馨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经纬的肩膀,两个人相互望了望,各有各的痛苦,欲说还休。
纬说中午一起在家里做饭吃,馨很高兴地答应了,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安馨在心里回忆着昨天杰宏森的神情和话语,她可以很确定,杰宏森当时就知道自己在说谎了。可他为什么不揭穿呢?
就在馨思考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慢腾腾地走到茶几边上,接起了电话。
“喂?”
“有空吃午饭吗?”电话里又是杰宏森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温柔。
安馨站在客厅里,捏着电话望了望厨房内忙碌着的经纬,抱歉地对着手机说:“真抱歉,我和纬约好了在家里吃饭。”
电话的另一端有了片刻的沉默,杰宏森有些粗重的呼吸略显紊乱,安馨捏着手机的手心里渗出细汗。
“安馨,你家有没有橄榄油?”正在安馨忐忑的时候,经纬站在厨房里大声询问道。
“哦,有的,在上面第二个橱柜里。”安馨用手挡住手机的话筒,对经纬说道。
再次,将手机放回耳边,里面传来了杰宏森平淡的声音,“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吧。”
“你在哪里?”安馨有种预感,杰宏森就在她家的楼下,于是她便询问道。
“我还在公司。”杰宏森利落地回答。
安馨木然地点头:“哦。那,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你快去忙吧!”杰宏森淡然地说。
“嗯,那我挂了。”安馨有些失落地说。
“小心用刀,别伤了手。”杰宏森温柔地关心道。
安馨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一股暖流在身体内游走,点了点头说:“嗯。再见。”
“再见!”杰宏森说完切断了电话。
安馨却慢慢地将手机滑下耳畔,回忆起离婚案宣判的那晚,自己留杰宏森在家中吃饭。切菜的时候走神,不小心切到了左手的无名指,她悄悄地处理了伤口。原以为杰宏森什么也没看到,可事实上他什么都知道。
心里越来越乱,越来越害怕。
纬从橱房里端着一个破璃碗走了出来,看见安馨站在茶几旁边发呆,于是问说:“谁的电话?”
“哦,一个心理咨询者。”安馨回神,将电话丢在了沙发上,若无其事地说。
“来,尝尝我做的海鲜沙律如何?”纬并没有追问下去,虽然她清楚地知道馨在说谎。
其实,想要知道馨是否说谎真的很容易,因为她每次一说谎,整张脸就红得像喜贴。
“嗯,,好啊!哇,看起来不错!嗯,闻起来也很香。”安馨走到餐桌旁,看了看,又弯下身子闻了闻笑着睨向经纬赞扬道。
经纬得意地又转回厨房,端出了另一份海鲜沙律,她笑说:“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保证是色香味俱全。”
安馨笑了,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鲜虾肉品尝了起来,经纬正得意地等着安馨高度评价。
“嗯,真不错,快吃呀!”安馨十分满意地笑说。
经纬更加神气活现地叉起了一块蟹肉说:“那是当然!”
然而,当她将蟹肉刚放进嘴巴里咀嚼,就迫不及待地吐了出来,诧异地说:“怎么这么甜啊?”
“估计是买糖的得罪你了吧?”安馨耸了耸肩头说。
“惨了,我把你家的糖罐当盐罐使了。”经纬懊恼地说完,将身子向椅背靠去。
安馨看着挫败感十足的经纬说:“人的一生中,发生的失误会有很多,关键不是要怎么后悔当初,而是要面对结果。”
“你这话不是暗指什么吧?”经纬凝视着安馨问。
“当然是暗指啦!你把午饭做成这样子,是不是应该出资请我到外面吃呢?”安馨莞尔一笑。
“唉,你说我们老祖宗们的那些至理名言怎么就那么神呢?做得多,错得多,这话一点也没错!”经纬一副识破天经的架式说。
“嗯,不错。一顿失败的午餐,验证了一个真理的存在。走吧!”安馨起身拿起了茶几上的钥匙包,对纬说。
纬也跟着站了起来,拿起手袋向门关走去,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小区的楼下。
在纬和馨说着笑着地向停车场方向走去的时候,纬突然诧异道:“那不是杰宏森的车吗?”
安馨顺着经纬望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辆写银色的保时捷停在那里,阳光下它发着耀眼的光泽。
纬好奇地转眼望向安馨问道:“你们今天有约会?”
“没有。”安馨心虚地回答。
“刚才那通电话是他打来的吧?”纬挑着眉眼问。
“走吧,过去打个招呼。”纬见馨沉默不语,用肩头撞了馨一下说。
正俯在方向盘上的杰宏森并不知道安馨她们来到了车前,直到有人轻敲了他的车窗,他才抬头。
安馨怔住了,杰宏森的额角渗着汗珠,脸色苍白,纬也惊住了。
杰宏森只是愣了一秒钟,便又恢复正常,开了车门,坚持挺直身躯走了出来。
“你们要出去呀?”杰宏森尽量忍着胃痛问。
“嗯。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安馨皱着眉关切道。
“老毛病了,不要紧。挺一下就过去了。”杰宏森说得云淡风轻,可他额角上的汗珠却越积越多。
“走,去医院。”安馨第一次以命令的语气对杰宏森说。
纬和森同时一愣,杰宏森又开口道:“没那么严重,买点药吃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纬,你把车开过来吧!”安馨不容分说地命令道。
“哦,好。”纬回答后,立刻小跑去了自己的A8处。
“真的不用了,我……我不习惯去医院。”杰宏森皱着眉头对馨说。
“没有人习惯去医院。可有病了,就一定要去医院检查。”安馨的话刚说完,纬的车已经开到了他们的身边。
安馨突然伸手扶住了杰宏森,杰宏森的身体僵了一下,跟着安馨上了纬的车,一路上,杰宏森都很沉默。
到了医院,杰宏森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脸也更加惨白,安馨更加担忧地问:“是不是更痛了?我们马上就去看医生,这里的内科主任我认识。”
杰宏森咬紧牙关,内心的恐惧硬是不敢向安馨透露半个字。杰宏森被安馨拉进了电梯,纬去挂号取了病例本来。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五楼内科主任办公室,刚巧今天肖主任上班,由他为杰宏森亲自做了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杰宏森得了胃窦炎,并不是很重,开了几副中药与西药合并着口服。
安馨在听到肖主任的诊断后,暗暗松了一口气,买了瓶矿泉水让杰宏森吃了西药,又拿出了一袋中药看着他一并喝下。
中药很苦,杰宏森却如喝水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安馨看到杰宏森的额角还有些汗珠,便从包里取了面巾纸,递给了杰宏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