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离开田邸后,失神地在街上走着。他本以为有了高何子的亲笔帛书,应该很容易见到田和,谁知几天过去连田邸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快让开,让开。”
陈平回过头,只见一匹白色骏马载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发狂般地冲了过来,而此时街道中央正呆呆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孩儿。
千钧一发之际,陈平纵身一跃,护着女孩儿滚到一边。
“梨儿,梨儿。”一个年轻妇人哭喊着冲到陈平面前,一把抢过女孩儿紧紧抱住。
与此同时,白马速度不减,朝着南门冲去,几个卫兵在后面拼命追着。
陈平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面,快速追了上去。
刚出了南门,前面的白马已只剩一点影子了,而几个卫兵也骑马追在后面。城门外的一处马棚里正停着两三匹骏马,陈平随手牵过其中一头,利落地翻身上马。
“你还没付钱呢。”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大声喊道。
陈平左手拉着缰绳,右手从腰间取出一块金子丢了过去。金子在空中翻腾两周,而后准确无误地落到中年汉子掌中。
中年汉子掂了掂手中的金子,急急喝道:“这点儿不够啊。”然而,陈平已经跑远。
这马儿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离卫兵尚有四五米的距离,离白马就更远了。陈平暗暗有些着急,索性心一横,拿出匕首刺向马屁股。
马儿痛苦地嘶鸣,疯狂地向前奔去,瞬间便超过了卫兵,与白马并驾齐驱。
陈平伏在马身上,努力不被甩出去。他稍稍抬起头,看向前方。白马慌不择路,冲进了一片密林,此刻正向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撞去。那男童正脸色惨白地趴在马背上,丝毫没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公子剡,小心啊。”身后的卫兵惊骇地大喊。
陈平神色凝重,慢慢直起身子,脚下一蹬,轻轻跃起,飞到白马背上。他抓起男童,纵身向一侧滚去。
下一刻,白马撞到大树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喷涌而出,身子抽搐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而陈平护着男童在地上滚出去五六米,直到撞到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刚刚的一幕,吓得几个卫兵肝胆欲裂,连忙下马:“公子剡,您受伤了吗?”
男童缓缓站了起来,除了脸上沾有少许血迹,其他倒看不出是否受伤。他伸手摸了摸脸,看着指尖的血迹:“你受伤了?”
陈平的左胳膊被石子划伤,鲜血渗透了衣袖。后背遭受大力撞击,此时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感。
“我是田相的长子,田剡。今日多谢兄台出手相救,不知怎么称呼?”田剡抱拳说道。
突然,一阵低沉的大喝响起,打断了陈平正欲说之话。
“田剡小儿,纳命来。”
密林之中,闪现出两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拿着一柄长刀,冲了过来;另一人则有些娇小,手持利剑,紧随其后。
三名卫兵抽剑迎了上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田剡问道。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父亲作孽,今日便报在你的身上。”稍壮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田剡眼神黯淡,似乎无法反驳。
眼前的情形不容乐观,三名卫兵联手只能堪堪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击,看起来用不了多久,便会败下阵来。
“公子剡,快跑。”一个卫兵冲田剡喊道。
“这位少侠,有劳你带公子剡先走。”另个一卫兵看了陈平一眼,请求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稍壮的黑衣人射出三道飞镖,击向不远处的三匹马。其中两匹被戳中眼睛,另一匹则击中脖子,三匹马由于吃痛,疯狂地在密林中奔跑。不一会儿,戳中眼睛的两匹马便倒地而亡,另一匹则消失在深处。
陈平扶着树干站起,揉了揉后背:“父辈的恩怨,为何要牵连一个无辜的孩子?”
“少废话,这里不关你的事儿,识相的,赶紧走。”稍壮的黑衣人不满地说道。
“你们两家的恩恩怨怨,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定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又是何苦?”陈平劝道。
“你懂什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不报,枉为人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休想。若换作是你,面对仇人,你能够做到?”
陈平沉默了,他确实无法做到,却也不赞同迁怒无辜:“我承认我做不到,但让我对一个无辜之人出手,我更加做不到。”
“大哥,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如……”娇小的黑衣人忍不住说道,听起来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稍壮的黑衣人立即出声打断:“阿莲,你不要听这小子瞎说,他肯定是田剡一伙的。”
见自己的劝说没有效果,陈平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对着其中一个卫兵喊道:“我来拖住他们,你带他走。”他后背受伤,带着田剡多有不便,倒不如留下来拖延时间。
卫兵退了出来,抱拳一礼:“多谢。”说完果断背起田剡快速离去。
稍壮的黑衣人想抽身去追,却被陈平拦了下来。“找死。”他怒喝一声,招式愈发凌厉。
两名黑衣人武艺高强,尤其是稍壮的那位。若陈平没有受伤,倒是能胜过二人。可此刻,就算加上两个卫兵也只能与其斗个不分上下。
“阿莲,你拖住这小子,我先解决掉他俩。”稍壮的黑衣人吩咐道。
阿莲点了点头,与陈平交上了手,但见剑气纵横,铮铮之声不断。陈平瞄准时机,倏地一剑刺出,阿莲急忙竖剑格挡。而陈平却轻抖手腕,强行扭转剑的走势,剑尖停在阿莲白皙的脖颈处。
而此时另一边,面对黑衣人的步步紧逼,两名卫兵只能勉强抵挡。
陈平正欲去支援,却见阿莲不顾脖颈处的长剑,直接挥剑上前。陈平撤回长剑,后退一步闪开,他似乎并不想伤害阿莲。
阿莲只攻不守,丝毫不怕受伤。面对这种玩儿命的打法,陈平反而束手束脚,一时竟无法挣脱开。
两名卫兵终于支撑不住,惨叫一声,接着倒地不起,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稍壮的黑衣人举着剑,走到阿莲身边,冲陈平“嘿嘿”一笑:“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