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齐许起了个大早,虽然和秦陌相约在下午,但心里装着事情,怎么也躺不住了。
昨夜听朝辞讲完已经是深夜时分,突如其来的事件使齐许一时难以消化,心里还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总有一堆问题,而朝辞却从不正面回答,他的身份来历目的,齐许全都不知道,他呢,却对自己了如指掌不说还能对她的幻想进行添加修改,接触越深疑惑越大,可是昨晚,齐许并没有问他什么,静静地听他讲完那段被添加的渊源,然后,睡觉了。
有些事情还是等这里解决了再问。
在镜子前确认了半天,确保自己的妆容发型还有衣服没有任何瑕疵后,齐许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昨天那个叫赵雅的女生也是如此,自己当时还嫌弃人家矫情做作,去见喜欢的男孩子应该都是如此吧,希望每一次见面时自己都是最完美的。
抬眼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磨蹭到了2点,齐许匆忙的穿上外套拿上包跑下楼,果不其然,一出楼门就看见秦陌两手插着裤兜斜倚在楼门口。
齐许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着:“不好意思哦学长,来了多久?冷不冷?”齐许仰着头,嫩白的小脸凑到秦陌眼前。
即使是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也依旧温暖,直达人心。秦陌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齐许的头发,宠溺的笑着:“不冷,我也刚到。”一边说着一边变了脸色,“衣服怎么又不穿好。”
“我怕你等,没顾上……”齐许越说声音越小,顺着秦陌冰冷的目光低下头,一瞬间,一双白皙的手又出现在眼前,像昨日一样,盯着秦陌的头顶,昨夜朝辞的话又回荡在耳边,齐许一时无措,任由他为自己拉上了拉链,拉到顶端。
秦陌满意后,无奈的看着齐许叹气:“你呀,真不让人省心。”说完自然的拉起齐许的手,“走吧。”
掌心相贴的同时也连接了彼此的温度,齐许跟在秦陌身边,小声嘟囔:“那你就多操心啊。”
“好啊。”齐许没料到秦陌听到了,诧异的抬头看向他,从瘦削的侧脸上都不难看出笑意,齐许也笑了,握紧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看向前方。
昨晚觉察出秦陌有些奇怪的时候,说实话,齐许内心有不小的失落,尤其是在听完朝辞的话后更加心乱如麻,明明应该是自己最熟悉的人物,可是却让齐许觉得陌生不已。齐许想象力有限,有的时候同一个人物会想很多次,秦陌就是如此,不止一次出现在睡前小剧场里。所以当她得知朝辞给秦陌加了记忆以后内心是有些不高兴的,整整一夜,都在纠结秦陌到底还是不是自己所创造出来的秦陌。而此时此刻,当秦陌就站在身边,拉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的侧脸,齐许一下子就释怀了,不一样又如何,他都是秦陌啊,都是自己对初恋最美好的幻想,相反还要感激朝辞,能够让秦陌完整的更像是一个现实存在。
齐许矫矫情情的想了许多直到秦陌开口唤她,“许许,我们看这个好不好?”
秦陌指着一部电影海报询问齐许,齐许回过神看去,是一部青春爱情片,海报上七名少男少女一个挨着一个排排坐在高墙之上,年轻的脸庞上笑容肆意。齐许深深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说:“好!”
两人进场时电影还没开始,因着周日的缘故坐满了观众。秦陌两手各拿一杯水,另一位怀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对着电影票上的号码找到座位。刚一落座,齐许就忍不住吃起怀里的爆米花,秦陌撑着头一直在看她。感受到右侧灼热的目光,齐许舔舔唇角,左手刚捏起一颗爆米花还没递到嘴边,便转了方向将它举到秦陌面前,圆圆的杏眼无辜的闪动着,“要吃吗?”
秦陌没说话,低头直接将齐许手中的爆米花吃进嘴里,一脸得逞的说着:“真甜。”
齐许一下红了脸,同时灯光突然暗下,电影开始了。
两个人都回正了身子看向荧幕,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余光都在彼此身上。指间的湿嚅感还没消退,齐许换了右手继续吃着爆米花,恩,是好甜。
整场下来,两个人都没再多说话,目光紧紧被荧幕里的故事吸引住。男女主人公在最美好的年纪里遇到彼此,然后爱情的种子在双方心里萌芽,在经历了悸动、懵懂、误会后二人终究错过。
我来到你的婚礼上,可惜新郎不是我,如果当时……可惜啊,人生没有如果。
“爱情最美丽的样子不是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而是懵懵懂懂的悸动,说不出又放不下。”电影散场以后,齐许坐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句话。秦陌本要起身,突然一愣,看着齐许依旧盯着荧幕的侧脸一时无言。而远在天边却又近在脑海里的朝辞跟着看完一部电影以后,本想要睡觉,被这句话也说得一下子睡意全无。
一个是被幻想出来的,一个连是什么生物还不完全清楚,只有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的人却又不在她的世界里,就这么三个人,各有所思。
走出电影院,外面下起了雪,不知下了多久,地面已经被覆盖成雪白。齐许长了记性将外套穿好,紧紧跟在秦陌身后,秦陌走在前面看着飞舞的雪花,感受到一股寒意,皱了皱眉心想这孩子衣服肯定又没穿好,刚一回头就看见穿的整整齐齐的齐许站在自己跟前,一脸傲娇的等着被夸的小表情。被齐许可爱的小模样直戳进心窝里,秦陌伸手捏捏那圆鼓鼓的似雪白的小脸蛋,笑弯了眼。
齐许一探头,看见外面雪白的世界,一下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抓起秦陌的手就冲进雪地里,两个人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我最喜欢下雪了!”齐许伸出右手接住一片飘落在自己掌心的雪花,“你快看!好漂亮!”秦陌低头看过去,一片六角形树杈状的雪花转瞬即逝……齐许仰头看着天空中飘散的雪花,掩饰不住内心的阵阵欢喜和秦陌说着:“你知道吗,每片雪花都是不同形状的,只可惜,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容易消逝,要是能永不消散就好了!”
听出齐许语气里的遗憾,这么喜欢的吗?秦陌也仰起头,夜空暗黑,看不见星星闪烁,只有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悬挂天边,皎洁无瑕,片片雪花仿佛自月光处来,一路扑落而下。秦陌收回目光看向齐许,一直看着她,看她在月光下满足的笑脸,看她伸出去接雪花的手,看她被雪花眷顾的秀发……
那一瞬间,秦陌好像突然理解了余光中的那首诗:“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的向我走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越是美好就越容易消逝吗?秦陌仔细回味着齐许刚刚说的话。
“那么此时,如此美好的你,也会消失吗?可我想,永远留住这美好,这美好的瞬间和美好的你……”
将齐许送到家门口时,雪已经停了,秦陌双手摸向那被冻红的小脸,捧在手上,齐许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紧张的咽下口水,是……是要亲亲吗?原本只是被冻的通红的脸此时彻底红透了。
秦陌弯下身子,越贴越近,齐许紧紧闭上了眼睛,不住颤动的睫毛透露出此刻的不安和紧张。
“你这小脑袋里瞎想什么呢?”听到一阵低笑声,齐许睁开眼,站直了身子的秦陌一脸笑意的打趣着她。
真是丢脸死了!怎么每次都这样!齐许埋怨自己的不争气,撅着嘴不高兴的瞟了秦陌一眼,“我回家了!”
“恩,明天,学校里见。”
“你也快回去吧!”齐许看他眼角笑意未减,想了想,又开口道:“再见啦学长!”
“再见。”
齐许不舍的转身进了楼。不同于昨天,齐许走后,秦陌摸出的烟在手里揉搓到变形都没有放入嘴中。
雪已停,地面却还是白茫茫一片,少年插着裤兜独自行走在寒凉的夜晚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温暖自心尖迸发,灌流全身。
回到家的齐许,洗了个暖呼呼的热水澡,将一身凉意洗透,吹干头发后坐到床上,盯着小枕头盯了半天才想起来,朝辞并不在这个枕头里,可自己还是习惯性的对着它说话。
“小辞?醒了没?”
“恩~”刚睡醒的声音慵懒又迷人,“约会回来了。”
听到约会两个字,齐许还有些不好意思,拍着腿说道:“也不算约会啦!”
“电影看的怎么样?”
“电影啊,你没一起看吗?”
“没看,睡觉来着。”齐许以为朝辞会跟自己一起看的,毕竟昨晚跟他提及过,谁知道他老人家又去睡觉了。
“青春电影嘛,无非就是你爱我我爱你但是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齐许说完,听见朝辞嗤笑了一声,然后低沉的声音划过,“你倒是会总结。”
原本以为他又要嘲笑自己,齐许还想着反击,谁料到,又被他夸了,齐许最近被夸的都有些飘。
“对了!下周就到元旦了……”说着说着,齐许有些犹豫,没再继续。
一听齐许提到元旦朝辞就知道她所谓何事,照齐许的设定来说,和秦陌的故事在元旦那天就要结束了,朝辞只是会在故事中增加一些场景事件,开始和结束,他不会更改的。
“结局我不会动的,只是元旦之前那几天,可能会增加你们俩的见面机会。”齐许默默听完,然后说了句:“谢谢。”
声音太小,朝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齐许提高音量冲枕头吼着。
朝辞低声笑了起来,齐许听着,脱口而出一句:“你长得一定很好看。”
“恩。”朝辞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还特意强调一遍:“特别好看。”
真是不要脸,夸两句还喘上了!齐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翻身躺下,闭眼说着:“睡觉了睡觉了,自恋狂。”
朝辞倒不生气,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最适合说情话,加之朝辞故意,更显的性感,“恩~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