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沣还待进一步与王伯分辩,裴珲拎着“族长”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崔沣担忧地问:“有无受伤?”
裴珲难得没有混,将死生不明的“族长”扔到一边,摇了摇头道:“此处不宜久留。”
然后他对着三皇子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虽说有些敷衍,到底也算有礼道:“烦请三皇子带季幽回去,找寻长兄之事裴某自己来就好了。”
崔沣脱口而出:“不行!”
裴珲这厮就是个业务精良的蜜蜂,哪里有花蜜他就在哪里,崔沣这句话缓解了他的忧心,又固态重萌地起了逗弄之心:“哦?谁不行?”
三皇子对裴珲印象不差,但对崔沣印象更好,所以适时解围道:“裴将军的安危干系重大,只留裴公子一人怕是不妥,本宫无法向裴帅交代啊!”
裴珲浑不在意:“三皇子有所不知,此地甚为诡异,是仙魔之间的争斗,素人即便再多精兵在此也无济于事。珲法力深厚,独自一人反而容易行事。”
素人即毫无灵力的凡人,裴珲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这些凡人在这儿反而耽误我,不如快走。
崔沣自以为了解裴珲实力,严肃道:“彭玉,此事不可玩闹,还需从长计议。”
三皇子点头:“裴公子不宜冲动。”
裴珲本指了指“族长”:“此人对幕后之人来说应十分重要,我打算将他拿来与对方交换长兄。”
三皇子疑惑:“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裴珲指了指地:“隔墙有耳”,然后他仿佛对着四面八方大声喊道:“愿不愿意换?”
众人屏息以待,但除了密林中惊起的飞鸟,并无回答。
裴珲不动如山,仍是等待的姿势,其他人也没敢议论。片刻后,只听四面八方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地声音,像无数怨魂在哭泣嬉笑打闹,但这些都是背景板一般,一道清晰的声音压着它们传来:“换。”
裴珲道:“可以,今日太阳落山前,祠堂见。”
等了一会儿,又是鬼哭狼嚎的背景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可。”
三皇子:“会否是个陷阱?”
裴珲满脸写着“原来你不傻”的表情道:“烦请三皇子带季幽即刻出谷,此事交由珲一人即可,定将裴将军带回。”
崔沣皱着眉,帮腔道:“三皇子身份贵重,确实不宜涉险,赶紧回去吧!”
裴珲道:“你也走。”
崔沣正要反驳,却听裴珲道:“护住你一人问题不大,但你在这儿,我容易分神。”
三皇子:“……”
他们难道不是在严肃认真地商讨大事?
崔沣抗压能力显然强的很,硬生生被裴珲的撩拨激得灵光乍现:“王伯,此处离兰溪可近?”
王伯听到这一名字呆滞片刻,露出夹杂着向往和沉痛的表情道:“兰溪是无遇谷中最富庶之地,并不遥远。”
崔沣一喜道:“正好……不如带我过去!”
王伯有点排斥:“去那里作甚?”
崔沣刚想口吐实言,忽然想到他们在明处,换了个说辞:“季幽自幼由嬷嬷照看,嬷嬷如亲人一般,如今她已……季幽想去她的故乡祭拜一二。”
王伯的眼眶再一次红了,但他还是坚持道:“三皇子身份贵重……”
三皇子大气挥手:“本宫身为皇子,难道还见识不得什么怪力乱神,不必多说,择日不如撞日,就跟着去开开眼吧!”
三皇子此番前来还带了两个裴家军副将,他们自然是心系主帅,也是不同意出去。
众口铄金,一向霸道的裴公子在众人面前也只好叹息同意。
三皇子此行带了皇家暗卫十人,裴家军二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祠堂方向走去。
三皇子对崔沣总有股亲切之感,路上便将此番到无遇谷的历程向崔沣简述:“五日遍寻不到你们踪迹,有人提到巫族传说,本宫本不信,后来王伯出现,我才决定来试一试。”
王伯道:“巫族惨遭灭族,我侥幸逃脱,蛰居幽州城,三生欢喜发生变故我便试着打听,听闻你们消失,便猜测十有八九是在无遇谷。无遇谷被我巫族先辈界住,寻常人难以进入,便自告奋勇来带路。”
崔沣和裴珲对视一眼,裴珲自己心不正,看谁都觉得是想来抢季幽,看到三皇子和王伯都来与她攀谈,心里不爽,拉过崔沣的手。
崔沣下意识就要挣扎,直到他在她手心划拉起来。崔沣气笑了,挑眉看他,意思是我看你有什么要说?
裴珲还真有,于是二人又开始了掌心之间的交流,用手写字毕竟难以辨认,他们基本是简略的。
裴珲:“嬷墓?”
当初王嬷嬷死时,特别留了遗言,让崔沣去兰溪找王飞江,说是寻了一处墓地令他保管,但她直觉王嬷嬷临死之时特地说此事并不那么简单:“隐情。”
裴珲:“身世?”
崔沣一愣,裴珲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心里一软转移了话题:“王伯,可疑。”
崔沣也觉得一切过于凑巧,面色一凛:“可信吗?”
裴珲:“不怕。”
意思是无论他可不可信,都没有关系。
虽说大周民风开放,但裴珲崔沣这么公开拉拉扯扯还是引起了侧目,尤其是王伯,几番欲言又止后道:“崔小娘子,即便这位是姑爷,也不该当众拉扯。”
崔沣一愣,很久没有听到长辈教诲,旋即不好意思地放开手,自欺欺人道:“他……是季幽亲兄长。”
三皇子瞬间瞪大双眼:“裴帅……当真风流。”
又一想到崔沣为崔义文之女,更加对裴大勇敬佩。
崔沣对这番误解惊道,但是又不好多做解释,没想到裴珲似笑非笑地看着崔沣:“亲、兄长?你确定?”
王伯却动怒:“这位公子请自重,据我所知,崔小娘子尚未成亲,你如此作为只怕是不妥吧!”
崔沣觉得如果此人是在演戏,未免太投入了些,心里酸暖酸暖的。
裴珲嗤笑:“无遇谷的人都是这么见多识广吗?我与未来娘子……”
“你闭嘴!”崔沣本来对裴珲的撩话是无视的,此时在王伯面前却无端起了羞涩的心思,因而打断了裴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