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爱情与偏见
将近夜半时分,街上行人再稀少,也是有的,而且,还有个别人注意到,这边非同寻常的情况,看见人落水,也边跟着喊,边跑过来,“快救人哪!有人落水啦。”
人越聚越多。会水的,不少人纷纷下去捞人。还有附近的居民,听到动静,专门从被窝里爬起来,赶到这儿,搭救落水者。人们报打过的110,119,也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形成更专业的救人队伍。
至于那个花衬衫,喊人来帮忙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悄悄“功成”身退,省得再给自己惹麻烦,他的行为,不止是太不光彩那样简单吧,说不定还有刑事责任,只为保证安全着想,这种热闹,看不得,还是麻溜儿撤。
吃早饭时,王朋飞吩咐保姆,“去把好好叫下来,歇够一星期,今儿还不想上学,这可不行。让她吃过饭,赶紧上学去。”有事占住赖好好的时间才好,省得她老琢磨怎样对付他,他也能轻省些。
“好。”保姆应声而去。当然很快又下楼来,她有些惊慌,“王先生,好好不在她的房间,我怀疑她是不是起了床,可是哪哪都找不到她。”
堵气先上学走掉?也没见赖好好那样勤快过呀,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王朋飞着急上班,“我先走。她,有可能没吃饭就去上学,憋在家好几天,想赶紧找同龄伙伴们玩玩吧。要是见到她,让她上学去,就说我说的。”
可是,晚上,九点多,赖好好的人还没出现,王朋飞实在坐不住,又一次给她的同学们,从他自以为的关系近远排序,挨个打电话。结果,不仅人不在他们家,还得到她今天压根就没去上学的消息,询问过任课老师,以及班主任,再次得到证实。
没去上学?这是怎么回事?赖好好昨夜是有些异常,不过,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王朋飞的脑袋一下子大了。
强迫自己要镇定,又给王朋琳打电话,“姐,你跟姐夫还好不?”当然不能直接问,招惹人家爸妈担忧,怀疑。
“前天你刚送我们回到家,还有什么不好的。你上班也顺利吧?好好今儿上学没?要督促她上学啊,不能老呆在家里偷懒,耽误学业。”只是前天刚送回家,王朋琳也唠叨个不休。
赖好好真的更不可能回家,王朋飞眼前发黑,还不得不应付王朋琳两句,“嗯,好的。我还有事,先挂。”
怎么办?人呢?王朋飞挨个寻查保姆,花匠三个。
得到的消息是,花匠说,他一个老年人,觉少,他最后看到赖好好跑出去,身穿睡衣,还以为她只是在附近走一下,就没挡没问。
问过时间,王朋飞便知道,就是在挨他打以后。
这么说,赖好好从昨天晚上出去,至今未归?不会吧?
王朋飞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变得冰凉。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身穿睡衣出门,也没带钱的女孩儿,在外面,可怎么生活?整个晚上,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朋飞好后悔,为什么要打赖好好那一巴掌,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女人来,拒她于千里之外,让她受这么大的刺激,一个纯真的,高傲的,女孩儿,放下所有的自尊,只求和他在一起,他却偏偏一再伤害她,所伤害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人。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
当时,如果拦下赖好好,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恶果。
再自责,都无济于事。
抱警,怕只怕被新闻媒体逮到,又有题目可做,影响集团经营,与引发股票大幅跌荡;不报警,又怎么找人,王朋飞宁愿用所有的所有,换取赖好好平安无事,快快乐乐,生活在自己眼前,集团与股票,又算什么。想到这儿,他迅速报警。
报过警,王朋飞也静不下来,他的心情极其烦躁,坐立不安,一直走来走去。
保姆与花匠看得出,比赖好好被方皓南绑架,更加难熬的苦日子,已然来到,而且,这种日子的结束期限,也有可能遥遥无望,他们只祈祷,赖好好可以尽快出现,要不然,家里将永无宁日。
很快,再一次,给派出所打电话,警察告诉王朋飞,寻人,哪能一会儿就有消息。
“我要快,最好马上,我悬赏一百万,甚至只要说得出数来,就好商量,请立刻告之尽量多的北京民众。”王朋飞相信,重赏之一,必有勇夫,就是遇到坏人,得知这样高的赏金,也会乖乖把赖好好送回家的。
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只指望警方办事,他们才有多少人哪,王朋飞又想起个办法,并且连夜派人印刷寻人启事,满大街去张贴。
王朋飞自己也开出去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只希望可以见到赖好好的身影。
结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有类似的,仔细看时,却总不是她。
“好好,求求你,快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你想怎样都可以,我全听你的,只求你可以回来。”王朋飞的眼睛湿润了。
多少年以来,自从小时候起,哪怕受到再多委屈,挨王父再狠的打,王朋飞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然而,在今天,这个北京的黎明,自己车内,他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泪,可以流,却没时间,还要四处寻找赖好好呢,即便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只要她还没在自己眼前现身,王朋飞就打算,不是,就不用打算,都会自动找下去。
太阳暖暖的,照进车里,王朋飞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整夜不睡觉,难免犯困;一直开车,也很累啊。开车可得绝对保障安全,尽管了无困意,心情既十分紧张,又过于难受,苦涩,他还是决定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寻找。
当然不可能入睡,也只是闭会儿眼睛,歇会儿胳膊。
手机铃声响起,王朋飞看都不看,赶紧接,如果是家里打来的,赖好好回家了呢,他要更提前一秒知道,这样的好消息。
结果自然不是,电话是集团总部打的,总裁还没有上班,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一大堆。
“最近我可能去不了集团,我家里有事,让总经理代理我一段时间吧。”王朋飞极不耐烦,他担心,有关赖好好消息的电话,打不进来。
“大概得需要多长时间呀?”这个很重要,总裁不在,总要有个时间段吧,半天,一天,还是两天,得问清楚。
王朋飞也恨不得马上回去集团总部,赖好好现在就来到他的眼前,可是,却不可能,“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好,等家里的事情一处理完,我就过去。就这样,我先挂。”对方还要讲些什么,他不由分说,就挂断电话。
再次睁开眼睛,赖好好躺在洁白的床上,四周都是白的,温暖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刺眼,才让她醒过来。
这儿,给赖好好的直觉,是医院,也的确如此。
昨天夜里,人们把人从河水中捞上来,就给送进医院里。
赖好好不会水,一下河,喝过些水,就晕过去,经过抢救,才保住这条小命。
护士发现病人醒转,通知医生,和医生一块过来。他们简单说明一下治疗过程,便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你们救我。”赖好好还记得,自己落水前的情形。
“是好多好心人救的你,我们只不过施以医学上的援助。”接下来,医生要问的,当然就是病患自己的情况,“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们也好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来照顾你,并且办理一下出院手续什么的。”
抢救顺利完成,人也就没事,应该例行这样的公事,就是让其家人交费。
“我名叫赖好好。我——没有家。”既然,王朋飞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接受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已经知道,生命有多珍贵,还坚持以前的错误干什么,只是害人害己吧,就让一切,重新开始,把爱,把家,把所有是非,把所有人,统统忘记,开始另一个自己。
“那你总有朋友吧?”医生又问。
朋友?朋友找得来,王朋飞不就也可以找到,他的本事大着呢,即使他不在意她的死活,当妈当爸的王朋琳,赖恩,总不会善罢甘休,不会放过他,一定要他还他们女儿吧,赖好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医生与护士递个眼色,转身走出去。
病患落水,谁知道,她是无意失足的,还是故意寻死呀,很有可能和家里闹过大矛盾,心理上,直到现在,还并不平衡,有解不开的疙瘩,还是让她自己先冷静冷静,等等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真的要,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吗?过去的,都是美好幻想,一厢情愿,何必固守不放。
可是,怎样重头开始?一个人,分文皆无,只有一套睡衣,如何糊口,又到哪里去栖身,这些都是问题。医院方面,还需要她的家人,来为她结算医药费吧,那么,现在,她赖好好不仅仅一无所有,还是欠债一族。怎么办呢?
原来,自己是这样软弱,这样无能为力,赖好好至今方才感觉到,她一无是处。
重获新生,却还是要无奈,沮丧,唉,现实,怎么如此残酷?
警也报过,寻人启事经过特别批准,贴得满大街都是,赏金,又高得让一般人啄舌,而且似乎还有可以随便要的意思,那还能不轰动呀,不能说全北京的人知道吧,反正也得十之八九。只要北京人一知道,就等于全面人民都知道。
主要方面还有,总裁不去集团总部理事呀。于是,刚刚上市没几天,股票方润华,再次掀起狂跌大潮。
别人劝不动,只得总经理打给王朋飞,“王总,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是好好不见了。你着急,一定要找到她,我们理解。可你也得为整个集团考虑啊,我们的股票,哪里经得住这样大起大落的,还需要你来稳住阵角呀,你就是我们大家的脊梁。我们尽量多派员工出去,替换你,总比你一个人找,强得多。”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没有我,就运转不动吗?集团,股票,这些现在我都顾及不上,你们看着处理,别再烦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我要是能够过去的时候,自然就会过去,不用你们催。”王朋飞很不客气,并且说完就挂断。
王朋琳也在北京哪,自然同样会很快得知讯息,有个认识她的人知道,就要告诉她呀,她是赖好好的妈妈。
王朋琳与赖恩两个人,立马打车赶往王朋飞的别墅。
这事,可比被方皓南绑架,更让人焦躁,那还能知道人在哪,怎样救赎,现在呢,活不见人,死不——呸,赖好好才不会死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非跟王朋飞没完没了不可,人,可是在他那儿丢的。
碰到有关女儿赖好好的事,王朋琳就是容易失去理智,不讲道理。
一进别墅,王朋琳就吵吵,“朋飞呢?给我叫出来。”
来势汹汹,大事不好,保姆小心侍侯,“王先生不在家。”
“什么?丢了好好,他还有心情上班?”王朋琳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她怒不可遏。
,“王先生应该没上班吧,他从昨天晚上出去,直到现在还不回来,公司来过电话找他的。”王朋飞肯定是为赖好好,还在外面奔波呗,是人都想得到,这老被夸奖的大姐,一碰到关于女儿的事,怎么就沉不住,把自个亲弟弟,当仇人似的。
保姆哪里知道,王朋琳确实是最疼最小的,溺爱赖好好更多些,那也是出自于,对王朋飞所抱的希望大呀,并不是亲生,没有血缘关系,又年轻,更需要多加护佑。
王朋琳朝起座机话筒,给王朋飞打,她倒要看看,他的人在哪儿,“朋飞,你干什么呢?”
家里打来的,一开始,王朋飞还以为,是有关赖好好的下落呢,却被王朋琳跟吃火药似的,冲他嚷,“姐,你们来了?你们都已经知道?我正在外面找好好呢。”他赶紧靠边停车。
“你要是带不回好好来,就也别回来,我跟你没完。”王朋琳摔下电话。
这话,未免矛盾,不让回来,见不到人,还怎么跟人家没完,怎么着,也得见面以后,才能算帐不是。
赖恩好声好气,劝解王朋琳,“我说,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责任都推到朋飞身上,我们家好好那脾气,那性子——”
“你知道什么。”王朋琳凶巴巴坐进沙发里,端起茶杯来就喝。
赖恩坐到王朋琳身边,“好好还是我们家的幸运星呢,她可能就是要留在我们家一辈子,你非得反对她跟朋飞好,朋飞听你的话,再拒绝她,她心里只有朋飞一个人,不受刺激才怪,说不定,起因,就在你身上。”
赖恩更担心找不到赖好好,不只是他的岳父做不成,家中的幸运星一丢,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祸。现在,股票迅速下跌,自己手里的钱在缩水,他犹豫是不是趁早卖出去。但愿,小丫头尽快回来,这儿可有她全部的爱呀。
这儿有全部的爱是不假,赖好好却愿意把它看成,只是从前的。现在,她想重新做人。
在保姆看来,王朋琳这两口子,跟王朋飞嘴里所描述的,截然相反,反而是赖恩,人才好,还识大体。她们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
赶情,拿的是王朋飞的钱,梦想做内弟的岳父,也好终生有靠,赖恩还能成天再说人家的坏话不行。
王朋琳那是恨铁不成钢,刀子嘴豆腐心,她对王朋飞,才是真好,不计个人得失地好。只不过,比起对赖好好来,似乎是差那么一点点。谁让孩子太小,还没成年呢,一个大人,怎么可以跟个孩子,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