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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过去还是虚影

从那之后,我再没有见到他。?

具体的那之后,指的应该是在小巷的尽头,看到他在雨幕中骑车离去。他的背影,离去的背影,我过去见过很多很多次,但都没有一次让我这样忧伤。容易感伤,是你给我的设定,可即便我很努力地避免成为你笔下的人,眼角淌下的泪总是真的。它和雨水混在一起,留给我满嘴的苦涩。?

既然打算永不相见,那就应该一逃到底才对。所以,我搬家了。?

新租的房子建在偏僻的山坡上,黑色的石头房子,墙的四面干干净净。房主是一个满头银发,身材矮小的老太太,眼光很精明,人很古怪。那天清早,我沿着海边的小路一直走到她家下面的路口,竖在路边的指示牌上的字被人用小刀划掉了。她从旁边的树林子钻出来,手里还拽着一只挣扎的灰兔,满头树叶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她看看我,指了指路边的牌子,用巫婆一样哑哑的嗓音说,“这是我划掉的。”我生平,你给我的生平,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叫人害怕,又古怪得有趣的人。所以,当她说跟我走的时候,我拎起为数不多的行李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她后面。?

她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你身上有多少钱?”?

我搜光了大大小小的口袋,把所有的钱掏出来捧在手里给她看。?

就这样,我变得身无分文。同时得到了二楼一间小小的房间。?

老太太平时总不在家,有时蹲在山坡上拔草,警觉地注视着下面空荡荡的街道,有时在马路上晃荡,嘴里叼着从路边随手采的狗尾巴草。她哼哧哼哧来回走动的样子,有趣极了,我常常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偷看。?

从阿婆家到我打工的咖啡店,跑步去要半小时。我早上七点二十准时出发,到达店里休息一下换好工作服开始工作。?

晚上下班也是如此。沿着海岸线一路跑回去。?

咖啡店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包午餐晚餐,正常上班时间我也总能从厨房里拿到一些小糕点当零食。所以,早饭不吃上午也不会觉得饿。大厨和老板人都很好。只有和我一同进入这家咖啡店的另一个女服务员总想着打我小报告。?

她的眉眼,她傲娇的样子,和曾经那个女孩那么相像。可她不是她。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问你的姓名,经历背景就傻乎乎地想要和你亲近的这种人存在吗?你挥挥笔就能为我赢得的友谊,真的值得我去珍惜吗??

感情亲近的三个室友,曾经错过又复得的好友,昔日挚友后来反目的人,童年好伙伴,甚至包括情敌变朋友的那个女孩和里面唯一的男生,所有这些人,我真的拥有过他们的友谊吗??

如果不是你给我。如果不是你任性妄为地把大家绑在一起。?

我庆幸我和这个同为服务生的女孩不必成为朋友,不然我总是担心那会是假意还是真情。但我知道她表现在眼里和言行里的对我的不满和讨厌都是真的,我不再是你给我划定的世界的中心。我被别人深切地讨厌着。可我从未感觉我的人生这么完满。?

我不再拥有你给我的书。我也不再读书,晚上九点半回到家洗完澡倒头就睡。一觉睡醒又开始海岸线边上的奔跑。一天,新的一天,跑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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