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君他们开学不久孙怡琳的父母就再次出去打工了,因为小千君母亲介绍的缘故,他们直接去了广州找大军夫妇作伴一起在同一个工厂工作。
小千君和孙怡琳又恢复了之前整天腻在一起玩的情形。
只是俩人多了个乐子,那就是逗孙怡琳的妹妹——孙怡婷。
虽然和孙怡琳一起玩很开心,但是小千君也有自己的惆怅。
舅舅回来一年半了,病情越发严重了,之前还能自己扶着墙走路,现在必须用拐杖了。
每次辅导自己,小千君都能感受到舅舅对学习的热爱,只可惜,造化弄人。
相比舅舅的事让小千君忧心忡忡,小姨的事让小千君喜笑颜开。
在徐老爷子的关系下,已经辞工许久懒惰在家的小姨去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而且不久就和一个有好感的同事结了婚。
虽然小姨的离开让小千君也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开心。
像小姨那种将近200斤,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矮胖子,能找到归宿真的很不容易。
徐老爷子压根没要什么彩礼,只要小女儿嫁出去倒贴都行。
小千君见到了姨夫,是一个戴着一副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瘦弱男人,为他默哀,希望以后他能够忍受得住智商常常不在线的小姨。
时光飞逝,一个学期又过去了,二年级已经结束,又到了一年暑假。
今年的暑假有点不同,小千君的母亲回来了。
那是十分炎热的一天。
刘浩和刘向阳打算找个地方去河里游泳。
要知道,家长一向是不允许孩子独自去河里游泳的,小千君也明白,放假前学校也着重强调了。
每年都会有学生溺死在河里,而且大都是会游泳的。
但是想起上次姥爷陪自己一起去河里洗澡,一老一少在河边玩耍小千君有些怀念,唯一遗憾的是姥爷只让他在河边待着,玩的有点不尽兴。
这次是个机会,于是趁着中午姥爷午睡,小千君悄悄推着自行车出去了。
你还别说,天天和刘浩、刘向阳这俩家伙玩,小千君还真的想变得不老实了,性子也有些皮了。
不过徐老爷子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的,男孩子不应该天天窝在家里,常出去转转,这样小千君才不会变成个闷葫芦,将来才能更好地在社会上生存。
瞒着家人偷偷出去小千君是有些内心不安的,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一路上小千君都有些心神不宁。
三人这次打算去的地方有点远,谁让村子附近的河都干涸了呢!
骑行了将近半小时,快到达目的地了。
正好三人口渴,路旁有一个便利店,刘向买了三个冰棍三人一人一个分吃了。
一边吃着冰棍,三人骑进了一个村庄,过了这个村庄面前是一面高高的防护土墙。
土墙有五六米那么高,翻是翻不过去的,太陡了,好在土墙上有人开辟出一条倾斜着的十多米的缓坡。
小千君刚吃完冰棒,把包装袋随手一丢推着自行车紧跟着刘向阳、刘浩二人上了土墙。
站在土墙上就可以看见不远处一条大河缓缓流淌。
土墙上是一条土路,沿着走了一会,有一条缓倾斜的好几十米长的被荆棘林掩盖着的羊肠小道直通沙河岸边。
刘向阳和刘浩轻车熟路来到小道入口直接骑车冲了下去。
小千君随后而来,但他可不敢那么拼,小道太窄了,万一摔倒怎么办,小千君还担心会被荆棘划伤,就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停好自行车,小千君找到刘向阳和刘浩二人,他们俩已经脱光了正站在河边浅滩处洗澡。
看到了眼前的大河,小千君眼前一亮。
这条名为沙河的大河才能称之为河啊,从西到东缓缓流淌,一望无边,流动不息。
自己村子里那不能叫河,只是比较深、大的坑在下雨天蓄满了水罢了,一到夏天就会干涸。
眼前的沙河也受了旱季的影响,水位降低了很多,一条大河分成了四五条小河缓缓流淌。
即便如此还能让渔船自由自在地捕鱼,可以想象雨季的时候五条小河合一,水位大涨,沙河该有多么汹涌湍急。
“别愣着了,千君,快下来玩”,刘浩一边喊着一边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游向河流深处。
至于刘向阳早游没影了。
小千君也想像他们那样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但是小千君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
和姥爷那次去河里洗澡是他第一次进水,这才是小千君第二次碰水怎么可能有机会学游泳。
脱下衣服,小千君找了个最小最浅的河流踩着沙子慢慢走到了水里,当水面漫过肚脐小千君就停住了。
小千君开始撩水洗去身上的汗水和污垢。
还真别说,在河里洗澡还真的和在家里不一样。
家里的水如果是刚打出来的会比较冷,所以一般人们都会晒一下,但是晒过的水大多变温了达不到凉爽的效果。
而河水一直在太阳下晒着,温度很舒适,凉而不冷,又带有一丝暖意,刚刚好。
用河水浸润过身体,河面上微风拂过,整个皮肤上的毛孔都舒张开,舒适极了。
小千君还真的只是来洗澡的,洗完就准备上岸穿衣服了。
“哈”,刘浩悄悄游过来在小千君身后大叫一声。
吓得小千君扑通一声坐在了水里,嘴里进了河水,起身后小千君赶紧呸呸呸吐口水,河水太咸了。
刘浩捉弄完小千君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又游走了。
被刘浩这么一弄,小千君也没有生气,早就习惯了刘浩的捉弄,只是气恼自己不会游泳,不能像他们那样畅游在水中。
别说游泳了,爬树小千君也不会,如果不是小千君和刘浩皮,家长不让干什么他们偏偏干什么恐怕他们也学不会这两个技能。
要不自己也尝试一下学学游泳?反正水也不深,这样想着小千君就又往河流深处走了走。
随着远离岸边,小千君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沙子越来越少,鹅卵石越来越多。
鹅卵石不但光滑而且硌脚,小千君总是用脚探探河底找到平坦的地方才落脚。
渐渐地,河水浸过了小千君的下巴,小千君站住了脚步。
虽说没到河中央,但是这个位置小千君已经能够感受到水的动荡了。
在河边,只能够感觉到河水流动的方向,人体受到的河水冲击力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随着远离岸边,河水变深,河水流动的力量会增大,而此时人体与水接触的面积也变大,受到的冲击力也变大,人体就会随着水流动的方向而轻微动荡摇摆。
走动的过程中小千君也感觉到了,虽然有些担心自己倒在水里被灌河水,但是此时小千君学习游泳的想法已经占据了脑海,严重影响了小千君的判断。
大半个身体已经浸在水里,小千君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水里受力左右摇摆上下浮动着。
深吸一口气,小千君打算练习游泳了。
双手伸开,两脚往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和浮力,小千君在水里折腾起来了。
只是游泳哪是看看就会的,必须经过学习,就这样小千君折腾来折腾去虽然沉不下去但是也浮不上来。
渐渐地小千君就放弃了。
另一条较深的河流,刘向阳还在游,而刘浩已经游累了去抓螃蟹去了。
偶尔撇了一眼刘浩忽然看见有一条渔船朝着小千君的方向驶去。
“千君,你身后有船,快躲开”,刘浩隔着老远慌忙大喊。
听到刘浩的声音,小千君朝着刘浩看了看笑着挥挥手,但看着刘浩慌张着指着自己身后的样子小千君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一条机械发动机带动的铁皮渔船正朝着自己快速驶来。
小千君慌忙朝着岸边跑去,可是他忘了这是在水中,右脚一蹬整个人受河水作用力没有跑起来只是因为浮力上浮了些许,然后一脚踩在了鹅卵石上,滑倒了。
小千君挣扎着,可是河水的作用力冲击着身体,小千君根本直不起来身体,就这样小千君绝望地倒下躺在了河底。
睁不开眼睛,耳朵里,喉咙里都是河水在倒灌,难受,使不上力气。
自己就要死了吗?小千君想起了姥姥姥爷,想起了老太和奶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孙怡琳、刘浩、刘向阳,想起了……
过去的记忆,开始一幕幕呈现。
小千君看到了姥爷院子里的一株两人合抱粗细的老树,还有猪圈,兔笼,一条大黄狗,这幅画面中母亲将自己留在了姥爷家,独自离开了。
小千君看到母亲坐在姥爷家堂屋门前台阶上,自己躺在母亲腿上,母亲在为自己洗头,父亲买了一小份熟猪肝回来,自己欢喜地接过吃了起来,那是父母第一次回来看望自己。
父母又要走了,自己用绳子拴住父亲的自行车似乎这样就把父母绑住了一般……
可最后父母还是离开了,自己哭的是那么凶,那么可怜无助。
接下来,老太离世……与幼儿园无缘……进学前班……上一年级……舅舅辅导……小姨留下……奶奶离世……二年级……吻上孙怡琳……偷学吸烟……被朋友欺骗……,一幕幕画面瞬间在脑海里放映了一遍。
听说人在将要死的那一刻会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原来是真的!
要死了……要死了……
小千君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渔船更近了,似乎是渔船发出的声音惊醒了小千君,小千君恢复了一点意识,不行,我不能死,对死亡的恐惧激起了小千君对活下去的渴望,潜能爆发小千君直接就站了起来。
落水躺下去的时候人的确很难起身,但是一旦躺到水底再猛得起身的确会容易很多。
因为躺下去身体是浮在水中的,力气会被水分散,而倒下去后身体接触河底就有了着力点。
小千君刚从水里起身就看到面前一个船头,自己的脑袋与它就差那么一点就亲密接触了。
好在船夫听到刘浩的声音注意到了小千君提前停住了船。
相比船夫一头冷汗,小千君头脑一片空白。
你能想象刚刚死里逃生又再次体验死亡的惊心动魄吗?
小千君已经丢了魂,他听不到船夫关心的问候,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般走到岸边,穿上衣服独自推着自行车穿过荆棘林离开了这条吃人的河。
至于刘浩和刘向阳的情况,此时的小千君已经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