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定，走出北京机场的叶昕拍了一张帝都的天空发了条朋友圈。身边的孟葭妍虽然还没出道，但已颇有明星架势，戴着帽子和墨镜，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叶昕发完动态，在机场外环顾了一圈，方才找到靠在车边低头玩手机的男人。她笑了一下，打开手机拍了张照发过去。男人过了会儿便抬头朝着前方张望，直到见到笑得灿烂的叶昕，这才收起巡视的目光。
“可以啊谢哥，离开蓝泰都开上奥迪了。”叶昕打开后车门，让孟葭妍先坐进去，自己则领着行李包坐到了副驾驶。
“咳，跟同事借的。”快一年未见的谢鸿飞握着不属于自己的方向盘，却有不同于在蓝泰卫视当编导时的神采。他自打去年做完那档节目就辞职北上，在一家传媒公司做了副导演。叶昕在筹备网剧的时候，曾和他联系过，但他那会儿在跟一个大项目，腾不开时间。如今这个大项目面世，叶昕这才发现竟是李归灿的那部古装权谋剧。
知道叶昕要带艺人来北京试镜，碰巧又赶上是自己所在的项目组，谢鸿飞当下拍板说要来接她。
“你们晚上住哪儿啊？”谢鸿飞上了高速，想起了住宿问题。
“还没定呢，试镜完再说吧。谢哥，听说你们已经试了一天了？能不能透露点什么？比如李总偏好什么类型的演员？”叶昕破天荒地用上了讨好的语气。
谢鸿飞倒是想透露，可惜他进不去试镜场所，只能负责人员接待工作。
“还没呢，男女主早就定下了，早上下午试的这两批都是配角，前后来了几十号演员，权谋剧嘛，男艺人居多，不过我倒是见到了个熟人。肖煜和他经纪人也来试镜了，好像是试一个男三号的角色。说起来你们也真是……咳咳，有缘分，节目结束后又合作了网剧，网剧结束后又参加同一部剧的试镜。”谢鸿飞原本想提当初的事，但看见后视镜里孟葭妍的眼神，又立刻刹了车。
“这圈子就这么大，不是你和我合作，就是我和他合作，合作来去，还不就是那几批人。”叶昕替谢鸿飞捏了把冷汗，还好他知道轻重，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谢鸿飞听出叶昕话里有话，便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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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抵达嘉润楼下，谢鸿飞解开安全带，告诉她们试镜场地在一楼的影棚。这次的项目，李归灿除了自己亲自掌镜以外，还请了妻子季斯玥做美学顾问。李归灿和季斯玥之所以能走到一切，除了京圈和港圈的联姻，也有兴趣相投的因素。
这位李公子虽出身富贵，但却钟情艺术，常常背着单反走天下，拍的照片登过国际摄影杂志。后来转型导演，拍了部小成本的灰色荒诞短片就一举拿下帝都青年电影节的最佳创意短片奖。而季斯玥作为宇宙集团大小姐，除了京圈长公主的身份以外，还拥有美术史学位，总能一针见血地点评李归灿的作品，风格就和她在《印客》专栏上一样毒舌犀利。
叶昕追过《印客》，也很喜欢李归灿的摄影风格，这次的项目不敢说一定会成为收视黑马，但从画面构图上一定遵循美学标准。
“走吧。”谢鸿飞停好车子，才走过来找她们，将她们带到了试镜影棚的签到处。
叶昕在签到时，瞥见了旁白一叠下午的试镜名单，肖煜的名字旁白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不知道是何含义。
签完到，孟葭妍就被另一个副导演带去了化妆间。
出于保密原则，叶昕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只好跟着谢鸿飞去一旁的休息室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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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坐满了带艺人来试镜的经纪人或助理，二人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决定还是呆在走廊里等候。
“喝水吧。”谢鸿飞进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叶昕。
“谢谢。”叶昕接过纸杯喝了两口，“看来，来试镜的不少啊。”
“重要角色其实都定好了，放下去筛选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有时候就算选角通过了，没准最后拿到手的角色还和试镜时不一样。”谢鸿飞双手扒在栏杆上，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他……试镜顺利吗？”
“谁？哦，你说他啊，怎么说呢，这个试镜还得综合投资人的意见，万一有投资方塞人进来，那就算演技再精湛，也免不了被刷下去。而且，我记得他也不是科班出身吧？”谢鸿飞作为一个学院派，对非科班出身的演员一向持有怀疑。
肖煜演技如何，叶昕这两个月多少也有点底，但听到谢鸿飞这么说，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要给新人一点机会嘛。”
“我倒是想给，也得看资本同不同意啊。我可是听说了，光投资方塞进来的演员就超过了十个。到时候他就算进了，估计也就是跑跑龙套。”谢鸿飞损起人来，一向不留情面，若不是看在谈话对象是他有点欣赏的叶昕，他能说的更狠更直白。
“怎么感觉你现在和在蓝泰没什么两样？”叶昕深吸口气，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借着这个缓冲让自己不要和谢鸿飞计较。
谢鸿飞摇了摇头，又抓了抓故意养长的头发，一脸烦躁道：“咳，都一样，哪个职场都有糟心事，只是现在这个比前一个有盼头，所以还能接受。”
他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顺心的时候。
“怎么一直在说我，说说你吧，忽然开了公司当了副总，翻身农奴把歌唱啊。”谢鸿飞只恨身边没有一瓶啤酒，否则真想和叶昕开怀畅饮。
“没有，只是遇见了过去的校友，二人的创业理念一拍即合，他出现金，我出技术，换个打工的说法罢了。”叶昕不敢托大，她这副总有多少水分，她心里清楚得很。
当初林景伦说成立景叶是为了制作小成本网剧，如今签了孟葭妍，只怕这份初心就要背离了。说老实话，她觉得孟葭妍这样的条件更该挂靠在天韵，用天韵的资源捧出一个女明星，比景叶这样刚起步还没在业内站稳的小公司容易得多。可是林景伦似乎并不容她辩驳，那男人决定好的事，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所谓的开会也只是委婉地下命令。
“但至少，你已经做了一件想做的事了，怎么样，当制片人的感觉？有没有找到当初周溢的派头？对了，周溢从蓝泰离职了，听说入股了盛世娱乐。你说他傻不傻，盛世如今没了赵宣，底下的新人又都没有水花，这时候入股盛世不是亏大了吗？”谢鸿飞如今提起周溢便直呼其名。
他本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对周溢却怨念颇深。听见这个许久未闻的名字，叶昕只觉得一阵感慨，距离离开已经整整一年，可一年造就的变化却翻天覆地。当初那个教育她什么是现实的周制片，也不知道是否还在某个正在录制的节目里坚持着自己的理念。
“我管不了别人，只求网剧上线的时候不要扑街，我的年终奖可全靠它了。”
“网剧什么时候上线？我到时候发动我的同事一起看。”
“12月份吧，看制作进度，稍等，我看条信息。”叶昕答完，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点开，发现是一个未知号码传来的简讯：叶总大门口救命孟
简单的几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可见事态之急。叶昕连忙按了回拨，却发现很快被挂断。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她拉过谢鸿飞的手就往外狂奔。
“出事了！”
“啊？什么事啊？”
“我的艺人发来简讯求救，没说原因，打电话过去是忙音，在大门口。”叶昕跑到了大门口，发现一辆黑色轿车驶出了嘉润大厦。
“糟了！走，追上前面那辆车。”
“等等，那是李默存的车，没用的。”谢鸿飞拦住她，正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叶昕在听到李默存三字时候瞳孔放大。
这时一辆白色超跑开了进来，车上的男人按了按喇叭，想叫他们让让。
“拜托，可以让一下吗？”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堪比白色人种的牛奶皮肤。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叶昕看到来人，直接推开了谢鸿飞，走上前去：“季公子，刚才那辆车上有我们家的艺人。”
“哦？So what？”季青临看了一眼叶昕，轻蔑了笑了笑，重新戴上了墨镜。
叶昕整个人探进车里，伸手抓住他的腕部：“我劝你最好还是听我的，否则我便报警，你应该不希望刚回国就被警察盘问吧？”
“你！”季青临被她无礼且粗鲁的举动弄得有点恼火，却因为在国外呆惯了的缘故，以为国内的警察也像国外似的随叫随到。这个女人像个疯子似的，若是不答应她，似乎会耽误更久，他用另一只手按下了车门的开关，“Crazy women！上车。”
达到目的的叶昕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态度没了方才的强硬，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李默存，你姐姐的公公，住在哪个酒店，你知道的吧？”
“Why？我为什么要知道？”季青临把车子往后退了一步，略过谢鸿飞的身边，打量了两秒钟：“你为什么不让他去？”
“他没有那个义务。”
“那我就有？”
“季公子，这是家事。”叶昕说的头头是道，“实不相瞒，那是我们老总的未婚妻，我不希望闹出什么丑闻，让两家人难堪，你如果再不上路，我只能报警了。”她说完还真的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拨号界面，按下了一个“1”。
“哎，你早说嘛。”季青临加大了马力，白色超跑在路上开出了一骑绝尘的姿态，只留下一阵尾气供谢鸿飞吸收。
“咳咳咳，叶昕什么时候连季青临都拿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