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行程结束后，肖煜回了重庆。他现在的曝光率不高，只有零星的几个粉丝认出了他，和他在高铁站打了招呼聊了会儿天，目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操着一口亲切的重庆话问他去哪儿，他报了家里的地址，手里拿着一杯刚才偶遇的粉丝朋友送的薯片。为了健身，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高热量的东西了，但这会儿却因为被他人喜爱的情绪而选择了破戒。
因为被喜爱被期待，一切艰难在这会儿都有了值得的意义。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肖煜打开车门，就看见肖妈妈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东张西望。
“妈——”他跟司机结完账，便朝母亲走过去。
“哎哟。”肖妈妈一见到儿子，忽然就红了眼眶。
“怎么了，您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看着母亲的眼泪，忽然觉得自己受的那点酸楚都不算什么。
保安老陈从早上起就看见肖母在这儿等着，见到肖煜也不忘调侃一声：“小煜啊，你妈想你想得紧呐，都成大明星啦。”
“嘿嘿，陈伯伯好。”肖煜跟老陈打了声招呼，然后便揽着母亲的肩膀朝自己家走去。
进屋前，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妈，我爸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了？……妈呀！”他在玄关处换上自己的拖鞋，正准备去看肖爸，结果一转头就被坐在自家餐桌前人高马大的靳思远吓了一跳。
靳思远这会儿刚放下筷子，正准备给自己兄弟来个熊抱，只见肖煜立即伸手做了个拦截的动作。
“等等！你先洗手！”肖煜放下背包。
“嘿，你还嫌弃起我了。”靳思远嘴里愤愤不平，但还是去洗手台边洗了手。
肖煜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切陈设都和他离开前没什么两样，肖父肖母每日都会进来除尘，屋子里窗明几净，看不出已有大半年没住过人。
“肖煜，你这次回来呆多久？”靳思远洗完手，也跟着进了房间。
肖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提醒到：“饭好了，先吃饭吧，吃完你们再聊。”
从早上就开始在厨房忙活的肖父端上最后一道菜，终于解下了腰间的围裙。
“儿子，要不要陪老爸喝点？”肖父打开一瓶白酒，正准备倒上，就被肖母截了过去。肖母怪道：“明知道儿子酒量不行，你还给他喝白酒。”
“出门在外，总得应酬的嘛。”肖父摸着后脑勺装憨。
“肖煜喝不了，叔叔我陪您喝！”靳思远拿起自己桌边的杯子，自告奋勇。
“今天思远轮休，早上在门口看到我，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肖母也算是看着靳思远长大的，对他也像对自己儿子一样。
“妈，我不是说到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嘛，下次不要站在门口等了。”肖煜心里既高兴又心疼。
他之前因为黑粉上了几次热搜，肖父肖母虽有意不提，但心里都是知道的。这会儿见到儿子愈发单薄的身体，心疼溢于言表，忍不住夹了很多菜放他碗里。肖母边夹还边说起了别的，什么同一栋楼谁家的小谁前几天订了婚，什么王婆家小儿子的媳妇儿前几天生了一对龙凤胎……话里话外，不外乎就是旁敲侧击地问他对婚姻的看法。
“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肖煜被肖母的这些铺垫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就是……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一下个人问题？”肖母又给他加了块水煮肉片。
“先立业后成家，我才23岁，不着急。”肖煜摆了摆手。
肖母收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撇撇嘴道：“不是啊，我和你爸也不是说要你现在立刻结婚，就是有合适的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你这个职业吧，我看着还是有点不靠谱，太不稳定了。”
“再给我两年时间，25岁如果还是没结果，我就转行去做别的。”肖煜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食物，郑重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肖母也不强求，便又聊了别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话题总能回到这上头：“哎，你前两个月拍的那部剧的女主角叫什么？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杀青照了，还挺漂亮的。”
“妈，人家才19岁，还没毕业呢，是个小妹妹。”肖煜想到司雨的年龄，只觉得一阵罪恶。
“那你们那个剧就没几个跟你差不多年龄的？”肖母顺杆往下问。
靳思远像是想起了什么，“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叫道：“哎！我记得你那个戏的编剧不是叶昕吗？！”
“叶昕？”肖母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有点印象，可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是制片人。”肖煜看着多嘴的靳思远，默默喝了口水。
肖父放下喝了一半的白酒杯子，出其不意道：“叶昕？去年来我们家拍摄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
“你说哪个？沉默寡言的那个？”肖母被肖父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叶昕是谁。
靳思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和肖父肖母科普道：“叔叔阿姨，我跟叶昕是校友，她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啊，学习好，长得也清秀。一毕业就开了传媒公司，当了副总和制片人，现在她的照片还在优秀毕业生宣传栏里。”
“一毕业就开公司当老板了？这姑娘厉害啊，家境很好吧。”肖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疑窦，因为靳思远描述的叶昕和她见过的叶昕，总觉得对不上号。
“家境不清楚，但从她的穿戴来看，应该差不到哪儿去。”靳思远努力回忆叶昕的细节。可惜他见到叶昕的时候，后者都是跟韩明薇站在一起，他常常因为眼里只有韩明薇而忽略掉叶昕。
“肖肖，爸妈没有攀高枝的念头，我们也就是普通家庭，好好找个人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们那个圈子，非富即贵，当红女明星或是富二代之类的，我们跟人家比不了。说句不中听的，老祖宗说门当户对，还是很有道理的，你找个在大学里教书的，或者拿着铁饭碗的公务员，我们就很满意了。”肖母原本也是随便问问，但被靳思远勾起了别的顾虑，说得愈发严肃起来。
肖煜被她还有靳思远的话弄得有点迷失，刚想说肖母想太多，却在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对叶昕的家境一无所知。
那种彻底的空白，叫他觉得心慌。
·
吃完午饭，靳思远和他进了房间，肖母端进来一盘水果便给他们带上了门。
“看片吗？”肖煜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转头问道。
“这么刺激？叔叔阿姨还在外头呢。”靳思远一脸想歪的表情，被肖煜扔了一个抱枕之后才笑嘻嘻道：“好啦不逗你了，发展得怎么样？”
“举步维艰。”
“我就知道！你说全国十几亿人，出了几个赵宣？”靳思远抱着抱枕坐到单人沙发上，“我觉得你当初还不如去留学，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进了娱乐圈，还一根筋地要一条路走到黑。话说你这毛病该不会是跟叶昕学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叶昕？”肖煜浏览了一遍视频网站，没有找到想看的片子，最后还是点开了海绵宝宝。叽里呱啦的动画声传出来，惹得靳思远的吐槽都跟着慢了半拍：“咳，你真想听？”
肖煜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盯着屏幕上做蟹黄堡的海绵宝宝，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片刻后，他答：“你说吧。”
“叶昕其实，挺执着的……大一的时候她喜欢她们系系草，后来这个系草劈腿，让叶昕沦为系里其他人的笑柄。她愣是扛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做好了该做的一切。之后她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在别人眼里是个异类，但叶昕爱他爱到放弃了考研究生，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为了竭力靠近对方的喜好，而从头到尾做了改变，但是后来却发现对方是个同性恋。她真的想做一件事，就会做到极致，谁劝都没用……”
“你好像对她很了解啊？”肖煜冷不丁地斜视了他一眼。
“没，没有……”靳思远连忙摆手澄清道：“这不是，她室友……是我前女友嘛。”
“那你们聊的话题还挺广的啊。”肖煜的语气听着不咸不淡，但整个人的气压都变得很不一样。
靳思远忽然觉得浑身一哆嗦，像是有股阴风从他耳边穿过似的。他和肖煜认识这么多年，极少见过他这幅模样，大脑里的探测雷达启动搜索，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喂！”
“干嘛？”肖煜被他拍了一下肩膀。
“我说……”靳思远从沙发上站起来到他身边，微微俯下身子看着他的脸色，“你小子该不会是爱上叶昕了吧？”
肖煜忽然甩开他的手，从书桌边离开，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随便拿了本书挡在面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这幅模样可不多见！怪不得我在叔叔阿姨面前推荐叶昕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说，心里偷着乐呢吧！”靳思远一边拿过抱枕锤肖煜，一边哈哈大笑。
肖煜受不了他的大嗓门，放下书，也拿起了枕头和他互殴。
“够了啊，你小点声行不行，话怎么这么多啊你！”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啊？”靳思远停了下来。
“……”
“干嘛！连我也不能说？！”
“没情况，顺其自然吧，你也知道我这职业，谈恋爱就等于失业啊。”肖煜谨慎起见，看着跟自己十几年交情的发小，还是有所保留。
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的也没错。
没有互相表过白，也没有承认过在一起，那就不算有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