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完假，韩明薇去了北京，叶昕回到上海。
《玉蕴珠藏》项目正式启动，林景伦和她代表景叶和几个投资方吃了次饭。席上还有李默存和季青临，叶昕硬着头皮给李默存敬酒当赔礼，低头时见到季青临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饭局散后，季青临忽然叫住她，惹得旁边的林景伦也跟着停下来。
季青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高的林景伦，便转过头来对着叶昕笑道：“叶总，我们公司新签了个艺人，我觉得他挺适合你们这部戏的，我们去茶座再聊聊？”
“季总，虽然嘉润也入局了这部戏，但选角可不是叶昕一个人能决定的。如果季总想聊，可以和我聊。”林景伦自打季家赏梅派对之后，就看季青临不顺眼，他总觉得季青临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被夹在二人之中的叶昕倒是没太为难，大大方方道：“季总，关于这件事，由于剧本还没定稿，所以相关选角可能要等三月底。今天也比较晚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季总来上海，我做东，咱们好好聊。”
季青临笑得眉眼弯弯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咱们三月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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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可到了三月，季青临还真的来了。
他特意挑了林景伦不在的那一天来，开了辆劳斯莱斯等在景叶传媒楼下，生怕不够轰动似的。
叶昕接到他的电话从楼上下来，见到他，脱口而出一句：“你从北京开过来的？”
季青临被她这句话弄得耍帅姿势差点撑不住，气笑了：“喂！我在上海也有房子的好么！”
叶昕点了点头道：“行吧，我让助理订了一家餐厅，我把名字报给你，你开导航。”
上车后，她把舒闻发给她的名字转发给季青临。
季青临开了导航后才发现那位置有多远：“你订的那餐厅在郊区啊？”
“那家餐厅口碑不错，而且保密性强，比较适合商务会谈。”叶昕说出了顾虑。
季青临听了这解释也没话说。
车子开了一小时，终于开到了餐厅门口。
说是餐厅，但这其实是一家大酒店，不仅包办酒宴，还有客房。
叶昕进门前还提道：“本来想着酒店楼上就是客房，你可以顺便办理入住，但是既然你说在上海有房子，我就不提议了。”
季青临没想到她还有这一层考虑，忽然觉得有点暖心：“咳，我上海那个房子常年没住人，住酒店好啊，我在北京就一直住酒店。”
“先进去吧。”叶昕把舒闻预约的号数报给门口的侍应生，便跟着侍应生进了大厅里头的私人包厢。
她不爱点菜，拿过菜单就递给了季青临。
季青临要了两份法式煎鹅肝、奶油蘑菇汤、培根意面和金枪鱼蔬菜沙拉，外加一瓶白葡萄酒。
侍应生接过菜单出去后，很快有人拿了一瓶白葡萄酒进来，给二人的高脚杯里各倒上一点。
酒入杯中，在餐厅浅黄色灯光的映照下，叫人觉得温暖。
季青临端着酒杯晃了晃，问道：“你那个小明星的一部分经纪合约已经转入嘉润了。”
“我知道。”叶昕这会儿也懒得掩饰什么，这事儿在圈子里不算秘密。
“你别说，我发现他还真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我姐已经让手底下的人策划他的发展计划了。赵如茵这么急着把他卖掉，也是因为手里头真的缺钱了，她这几年一直在补窟窿，别看赵宣挣得多，但赵如茵手底下要捧的人也不少，可是砸了钱进去却发现一点水花也无。赵宣的离去让她元气大伤，赵宣是知道她的底牌的，所以每次出手都能精准击中。赵如茵没办法，只好来找我姐……”季青临说起这些时，一直观察着叶昕的表情。
叶昕盯着酒杯入神，像是老僧坐定，等到他停下来半天了才回道：“所以，肖煜现在什么合约在嘉润？”
“影视和商务都转到嘉润了，我姐给赵如茵的估值是一千万，提前两年支付。之后嘉润会给肖煜重新规划路线。流光少年还有半年也解散了，留在那种团队没什么好发展的。想要打造第二个赵宣，第一要有赵宣的底子，第二要有捧人的钱。盛世现在正缺第二种，但这对嘉润来说，九牛一毛。”季青临放下了杯子，将这次合作的内幕告诉了叶昕。
叶昕在听到肖煜被赵如茵卖给嘉润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要让景叶介入把肖煜的经纪约拿过来。但是今天听了季青临说的，她发现自己的力量终归渺小。
嘉润可以轻轻松松说出捧人的话，就如天韵随意就能塞给孟葭妍一个女二号一样。这些都是老牌传媒公司以及他们背后资本的底气，景叶尚新，还来不及去想这些。
“《玉蕴珠藏》这个项目，我准备让肖煜挑大梁演男主角。”季青临拿起刀叉，开始切着盘里的煎鹅肝，嬉笑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所以那天你拦住我是想说这个？”叶昕恍然大悟。
“不然呢？”季青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正好手里有这个项目，李默存和嘉润的投资占比都有百分之五十了，指定一个男主角没问题吧，趁他现在还没红成一线，片酬还能省点。他现在的困局就是太靠粉丝吃饭了，没了粉丝就什么都没了。我姐开会的时候说了，两年内，砸钱砸资源地捧他，全媒体全渠道宣传，《玉蕴珠藏》项目，就是第一份大礼。”
“可是你确定他的演技撑得起来？古装大戏太考验人了。”叶昕虽然听得心动，却也自知这事儿操作起来没那么容易，何况肖煜不是机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不确定性。她非常清楚肖煜现在的水平，他拥有爆红的资质，但如今未必承受得起爆红的考验。
但她的担心在季青临这儿却不是问题，季青临摇了摇头道：“这个戏不是要八月才开机吗？现在各部门都在筹备中，这种时候咱们先把演员定下来，这样他就能空出几个月好好准备了。我到时候会给他请老师，就算一时半会儿训不出个影帝，最起码能叫他及格。现在市面上的烂戏多了去了，观众的观剧敏感度都降低了。”
季青临说得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他们就这样一言一语地将这个项目定了下来。
季青临去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叶昕忽然说：“季青临，谢谢你。”
“谢我什么？”季青临拿到房卡转过身，精致的脸看得人一阵目眩。
“谢谢你愿意帮他。”
“咳……”季青临看着叶昕，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是个商人，看中他这个产品的潜质，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而已。你要是真想谢我，做完这个项目，来嘉润跟着我干！”
“……”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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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嘉润和李默存出面拍板定下的男主角，林景伦也没话说。
不过景叶作为执行制片方，也不会这么甘于人后。《玉蕴珠藏》是个网络大IP，非常惹人注目，而作为景叶目前唯一的艺人——孟葭妍拿下女主角的角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前后筹备了将近半年，等八月底，这部戏终于开机了。
因为是一部大戏，所以整个团队达到上千号人，景叶全体员工都投入了这个项目，嘉润也派了一批人过来帮忙。
半年内晋升宣传组长的韩明薇和叶昕在片场再次重逢。
开机仪式刚过，韩明薇交代组员去发宣传通稿，然后就蹦跶到叶昕的办公室。
“叶制片，你有没有一种人生圆满的感觉？”她靠在门框旁看着正整理通告单的叶昕。
叶昕从一堆文件里抬头看她，冲她招了招手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
韩明薇大咧咧地进来坐在她办公桌的对面，嘴里噼里啪啦地说着自己这半年的见闻：“嘉润的《纵横录》年底要上星播出，你猜我们宣传部上个月开会的主题是什么？”
“宣传方向呗，关文渊是视帝，余欢是影后。影后下凡拍电视剧，搭档视帝，又是古装正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叶昕直白地点出来。
“果然同专业的就是会聊，但是我们这次定的方向，却不是他们俩。肖煜现在一半合约在嘉润，我们部长说领导要求《纵横录》出来后，宣传的重点在肖煜，他的潇洒痴情男二号人设是很吸粉的，到时候要准备多方通稿，联系各个渠道的人发出去。”韩明薇换了个姿势，像是觉得有点没意思：“没进这个圈子前，我真以为当红明星是靠自己出圈的，谁能想到背后是这么庞大的一个团队帮忙助推。”
叶昕扶了扶眼镜，把整理好的通告单放在一边，拿了张白纸和马克笔写了点什么，边写边说：“明星本来就是一个包装出来的产品，靠资源和人脉堆积起来的圈子，努力是最基本的事。”
“你会觉得心有不甘吗？如果圈子里有人说你是靠林景伦才上位的？”韩明薇联想到这一层，忍不住发问。
叶昕却坦荡了许多：“刚开始的时候会有一点，但现在想通了，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选择了这条进圈的捷径，就得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审判。我不在乎那些虚名，我要的是切实的利益，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活着多累啊。而且比起咱们班其他人，我已经幸运太多了，如果这种时候再感叹命运不公，未免太过矫情。”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叶昕！”韩明薇听得忍不住想给她鼓掌。
她的担心确实全无必要，外界的纷扰极少能影响到叶昕，什么时候该低头服软，什么时候要冷静自持，她心中有数。
唯一能叫她失了方寸的，唯有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