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天晴了三天,飞来观里雪都融化了。除了背阴处的积雪要到春天才化,飞来观的院子里露出了锗红色的泥土。
院子到处都能看到那棵硕大无朋的香樟树的气根。一条条蜿蜒盘踞,组成了特别的图案。
公羊镬就坐在飞舟上,看着这些图案,看了三天。
“厉害厉害!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一座小小的凡间庙宇中竟然蕴藏着法阵大道。真是让人惊讶啊。”
他确实很惊讶,一边看,一边掐指算,嘴里时不时还会喊一声“啊”,手舞足蹈,极其销~魂。
要是被第三个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他触电了。
可惜,没有人能看到他。
公羊镬好歹也是法阵大师,他随手布下了隐身法阵,就把自己的身形、气息,甚至灵气波动,都完美掩盖了。
自从看到了这些气根,他就挪不开眼睛。为了不被人打扰,他才布下法阵。
日上三杆,热力强大起来。
香樟树背阴处叶子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扑簌簌往下落。
不知道那片叶子的雪落下来,还带着一个人。
正是陆望川。
神采奕奕,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且,修为更是精进一层。
他的丹田中,没有了任何符篆,只有上白下黑一个大磨盘。
白色的那片在上,是真我神照经凝结而成的,黑色那片在下,是万灵决凝结而成。一黑一白却有连接在一起,是个完整的磨盘。其他的种子符篆也不见了。变成了石磨上不同形状的花纹。其中赶山拳最为特别,它的种子符篆变成了石磨上的一个小童子,一般黑一半白。
经过陆望川好一番折腾,他终于算是给自己弄出来了一个谁也没有的种子符篆。
单说一点,只要他修为进阶,那么他学会的各种技能都会进阶。这点就很厉害了。
当然了,如果其他技能不进阶,最终也会拖累他的根本大~法的进阶。
总之陆望川算是赚了。
他的大威胁安乐死钟武义已经解决掉了。
从去年就开始困扰他的修炼问题也解决了。
陆望川算是扬眉吐气,可是他落地之后,跟个贼一样,先是一个翻滚,然后,直起身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飞来观外面。而且,浑身散发让修士捏鼻子的浓重的红尘气息。
背着双手,陆望川迈着方步,施施然走进了飞来观。
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香蜡纸裱,时鲜水果,一看就是来飞来观还愿的香客。
陆望川目不斜视,直接来到正殿,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拿起扫把,把飞来观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打扫了。把雕像前面的供桌也仔细擦干净。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陆望川才对着雕像跪倒,焚香焚裱,默默祷告。磕了头站起来,再把水果装在盘子里,摆在供桌上。
飞来观本来是有值守的人的,过年了,一天在这里,一天在家里。今天正好没人。
“大蚂蚁,谢谢啦!但愿没有打扰到你。”
陆望川在门口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开的。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陆望川带来的嘈杂的红尘气息消失了。
公羊镬在飞舟上,在隐身法阵之中,目睹了陆望川从出现到祭拜了雕像之后,再离开的全过程。
“真是个称职的演员,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也演得一丝不苟,像个真正的还愿香客。这小子,难怪,儒家修士会选上他。”
公羊镬摇摇头,心神全部沉入纵横交错的香樟树的气根之中。真是奇迹!公羊镬惊叹不已!
每次消失了之后,陆望川都是一副无辜模样。
他很快就带着塔吉塔山阮定慧宋思雨薛采兰几个人又从外面旅游回来了。
看到陆家庄的时候,塔山果然实诚,立刻勃然大怒。
因为钟武义暂停了一切布置转化法阵的工作,把所有人员都用在了追捕陆望川上。所以,陆家庄还是一片白地,四周围着围挡。就跟刚刚被夷为平地一样。
“真是岂有此理!谁把我们家给拆了?不当人子!真真不当人子!”
塔山忿忿不平,迈着方步在陆家庄外面走来走去。
其他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塔山,过年的时候,我们都骂了一遍了,还把忠奎星那小子打了一顿。塔吉把他的骨头全部捏碎了。对了,塔吉我知道了。干得好!”
塔吉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塔山也消停下来了。
他兴致勃勃跟大家分享他的感受。
“真的不一样!跟你们说,当个读书人骂起人来也得劲儿,还不用消音,也不怕被和谐大神抓走。”
没人愿意和塔山一样,弱智儿童欢乐多。
陆望川发现,饶了一圈,他跟忠奎星的问题还在,表面上还是这块地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把人请过来吧。
塔山塔吉去请人了,张小娘来了,把阮定慧宋思雨薛采兰她们接走了。
临走给了陆望川一个干得好的表情。
陆家庄外面的巷子里,就剩下陆望川一个人。
墙根处的积雪,随处可见的红灯笼,藏在墙缝中的炮衣纸屑,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跟十年前他刚跟老赵来到田市,来到陆家庄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十年过去了,陆望川现在似乎还能看到当初那个瘦小拘谨的身影,跨过这道大门时的忐忑和不安,还有些许好奇。
往事啊,让人愁肠百结!
嗯?
怎么那么清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跟有个活人在哪里演一样?一直在重复进门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还会穿着开裆裤?
“谁在装神弄鬼?”
陆望川拔剑在手,剑意勃发!
还真有人从门里出来,陆家庄还是陆家庄,还是在老赵手里那个破烂样子。走出来的人,牵着小小的陆望川,慢慢来到陆望川跟前。
“是你!老赵!”
真的,跟老赵一模一样,脸色蜡黄,双颊潮~红,眉宇间一股黑气盘旋。他拉着小陆望川的神情,跟陆望川小时候看到的一样不耐烦。
太过分了,在人的记忆中做手脚,这就是邪术。应该被架在火刑架上烧死!
轰!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了,老赵在烈火之中,牵着小陆望川跟十六岁的陆望川开口说话。
“我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利用了你的童年记忆,小小作弄了你一把;你用业火烧我,咱们扯平了。现在,陆望川,魔头唯一的徒弟,让我们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