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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和她遇上了

一个女人,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在这样的年龄,还在婚姻和爱情的大门之外流浪的话,人们看她的眼光就会异样起来。异样的内容一定是这个女人的生理或者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吴小谭现在的生活,就是遭遇着这样的尴尬。不是她找不到可以结婚的男人,而是她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再期许。她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也早就没有了爱的激情。几年前,杜海林的背叛,让她情感的天地彻底蹋陷。八年的青春岁月,近三万个日夜的风雨与共,都不能留住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爱情,她还有什么力量和勇气看向另一个男人?

所以孤独,成了她唯一的朋友,现在活着的躯体,只是为了帮助辛劳的母亲,撑起弟弟的枝繁叶茂。弟弟吴天浩已二十七岁,相貌足够周正,人品足够上乘,只是因为房子和车子,使得一个又一个现实的妞们挥手而去。

吴小谭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这样一个有着理想,有着激情的小伙子,经常因为残酷的现实,而郁闷在一支又一支的香烟中。

母亲老了,硬生生的苍老了,父亲早逝,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艰辛的拉扯着四个孩子,真的是心力尽瘁了。姐姐吴小芳婚后过的拮据,帮不上一点忙,妹妹又是一个不靠谱的孩子,所以成全弟弟的人生,只有吴小谭来承担了。

北京,寸土是金,一个外地而来的上班族,要在这个皇城脚下安家立业,差不多与遥望天上的星星一样,只能在梦里幻想一下。可是为了母亲,为了弟弟,吴小谭拼了,拼尽全力的工作,终于在去年凑够了弟弟房子的首付。

果然巢有了,女人和爱情也紧随而来,吴天浩的小女友,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家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所以为了让母亲安心,让弟弟衷情的鸟儿不再飞走,吴小谭开始了帮弟弟还房贷的里程。

周六一大早,吴小谭如往常一样,又来到了‘幸福之家’养老院,五年来,每有空闲,她都会到这里来做义工。与其说是她爱心的奉献,不如说是她到这里来消磨时间。她不能躲在家里让母亲看着扎眼,又不能到大街上看那一对对卿卿我我,所以她找了这么个地,让自己的心可以安放。让自己的时间没有白流。

“小谭,你来了,大爷大妈们常念叨你呢。”护工张大姐笑着迎过来。

“大家身体还好吧?”小谭说着与张大姐一起走进活动厅。

“小谭,你这丫头,都多少天不来看我们了?是不是把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东西都忘掉了?”刘大妈开心的抱怨着。

“最近家里有点事,所以没得空,让大家挂念了。”吴小谭笑着走到刘大妈跟前,并且亲切的给她捶起了背。

“哟,小张也来了。”孙大爷大声的提醒着大家。

吴小谭随着大家的目光一起看去,来人竟是她公司的总经理张悦。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有高高在上的爱心吗?吴小谭惊讶的看着他。而此时的张悦也在一片的花白中注意到了同样让他震惊的吴小谭。

“张总,您好”吴小谭作为员工,首先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也来做义工?”张悦的一问。让吴小谭对他瞬间刮目相看。这样一个从来没有笑容的男人,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温暖和亲切传递给这些风烛残年的老人们呢?吴小谭还是有点疑惑。

“小谭可是我们的开心果,原来你们认识啊?挺好,挺好”孙大爷笑着说。

张悦今天一身休闲装,很随意的坐在大家中间,同时从包里拿出一些膏药,分给常常腰酸腿疼的老人们。

“小张,看着越来越年轻了呢!”王大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还是个小伙子呢!”张悦竟然笑的那样的春暖花开。这让一边的吴小谭真是大开界了。

“小谭,你的领导既是年轻有为,又长的这么斯文儒雅,会不会有一大堆姑娘追着他屁股跑啊?”刘大妈玩笑着说。

“应该会吧,但不会让我们员工看到吧”吴小谭玩笑中带着谨慎。

“你这丫头,还怕他给你小鞋穿啊。”孙大爷也笑着。

“你们就别难为她了,她在我们公司,典型的工作狂人,乱七八糟的事,都不入她的眼。”张悦亲切的为她解围。

“小张,不是大妈说你这当领导的,小谭一个女孩家家的,担负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哪有心情看那些个风花雪月的。”王大妈这几年来渐渐了解了小谭的一些生存状况。

张悦疑惑着看着吴小谭,不知道王大妈的话里代表着什么含义。一大家子人是谁?为什么让她一个人担负?他在这些人面前,不好意思直接问她。

“王大妈,你就别说了,小心我的奖金拿不到哟”小谭连忙过去给她梳起了头发。

“小张,你不会在公司里是个黄世仁吧,看把小谭吓的,脸都绿了。”孙大爷瞅着张悦问。

“我哪里敢哪,吴小谭是我们业务部的业绩达人,还指望着她给公司捞钱呢。”张悦看了一眼吴小谭,微笑着说。

“外面太阳挺好,大家都到外面晒晒太阳吧。”张大姐这会进来说道。

于是大爷大妈们,都慢慢的站起来,走向门口,吴小谭小心的搀扶着年龄最大的大妈,后面紧跟着张悦扶着孙大爷。一起走了出来。深秋的院子里,到处都是落叶的味道。太阳暖暖的普照着这个世界,这一刻,别样的宁静,别样的温馨。

“小谭,给我们唱首歌吧,不然我们都要睡着了。”孙大爷笑着,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活跃的人。

“就是,再给我们唱那首‘北国之春’吧,上次唱的可好听了,我们都没听够”大妈们都附合着说。

吴小谭看了一眼张悦,显然有点尴尬。

“这样好了,我先给大家唱段吧。‘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怎么样?”张悦竟然自己顶了上来。

“好,好,最好了”老人们一阵热烈的掌声。

音响麦克准备就绪,张悦从容淡定的走在大家中间,并向着吴小谭抱之微微一笑。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他一张嘴,掌声就起来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有着这样亲切的面孔,这样动听的声音。重要的是竟然能会唱这么老的歌曲,难道是为了迎合老人们的口味而学习的么?吴小谭曾经以为他的‘装模作样’,在这一刻被瓦解了。

人到底有多少面孔?让你在不同的场合震惊到鼻孔流血。

张悦只唱了歌曲的一段就停了下来。“下面请我们的吴小谭同学为大家唱‘北国之春’吧?”他抛砖引玉的做法让小谭无法拒绝。

“既然领导的金嗓都开光了,我这小职员还矫情什么呢?来,大爷大妈们,都跟上来,开唱了。”吴小谭移动着脚步,拍着双手,渲染着现场的气氛。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小巧的吴小谭,竟然有着如此浑厚的声音,款款深情中,岁月入心,悠悠甘甜处,清新润脾。张悦显然在以前的岁月中,小看了这个相貌平平的灰姑娘。

曲罢,大家在欢笑声中,美美的晒了一会太阳。近中午的时候,外面起风了,正好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小谭和张悦帮着大家盛上了饭菜。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胃口,小谭想到了自己的年老,而张悦也想到了自己的烛年。人无论曾如何的辉煌过,最终都会走向这样的没落。

饭后,大家累了,到了午休的时间,小谭要回去了。她悄悄的给里面的员工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她庸懒的伸了一下懒腰,恰好被跟在后面的张悦收尽眼底。

“有这么累吗?”张悦淡淡的走上来说。

“噢,昨晚没太睡好,有点乏而已。张总,你也要走啊?”她连忙调整为在公司的状态。

“一起吃饭吧?”他走在了前面,没有看她。

“不了,我家离这不远,回家吃就行了。”她显然知道他这是在客气。

“我,这么让你有负担吗?”他退回来看着他问。

“不是,张总,你事情多,我怕打扰到你。”吴小谭有一点小慌张。

“来吧,这么罗嗦”他拉了她一下,直接走向前面停着的豪华车子。

吴小谭有一点不安,尽管她不担心会被开除,可是今天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了他另一张面孔,他会不会很不自在。会不会觉得她看到了不该让她看到的东西。她迟疑着走过去。看着他也灰复了在公司时才有的那张臭脸。

车子停在一家高档的餐厅门前,他被门口的服务员热情的招呼着。显然他是这家的常客。吴小谭跟在他后面,几个服务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知道这眼光的含义。

清新而有着田园风格的套间里,他和她对面而坐。他没有说话,她更是没有。

“生活的很辛苦吗?”他突然问道。

“啊?”她疑惑的不知所答。

“刚才王大妈说你一个人在负担一大家子,是什么意思?”他原来问的这个。

“噢,还好吧,外地人在北京,都这样。”她简单的回答,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困境。

“有困难吗?”他又问。

“还行,会好起来的”她说。

“经常来做义工么?”他没再笑。

“有空的时候就来。”她也配合着他的严肃。

“歌曲唱的不错,聚会时为什么没听到你唱?”他一下子转到这个话题。

“我唱了,只是你没在包间,所以没听到而已。”她老实的回答。

“嗯”他没再说话。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他们都按着自己的身份吃着自己的姿态。这让吴小谭很别扭。正如一个小宫女般,不能在皇帝面前,兴风作浪。这就是生存的法则。你要是想活,就得在掌握你饭碗的人面前,低眉顺眼。

这顿饭吃的很优雅,所以吴小谭没有吃饱。她打算回家后再补一包方便面。

“送你回去吧?”张悦若有所思的问。

“不用了,张总,家离的很近,所以走回去就好了。”吴小谭连忙摆手,再这样矜持下去,她都要受不了了。和这样的领导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如一条绳子捆绑着全身一样难受。

“好吧”他没再说话。径直上了车子。吴小谭向着相反的方向匆匆走去。她没有回头,担心万一被他看见,会另有所想。

此刻的张悦,看着吴小谭急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亲切。他能感觉到她的孤单,因为他也孤单。他能感觉到她的沧桑,因为他也正沧桑着。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样,一个事件,足以引发一个故事,无论结局如何,生命的历程中,曾经真实的有过你,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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