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宥西递上合同，“说实话这一行的行情我不太了解，这个价钱是我咨询了不少行内人综合的结果，可能与你的能力不太匹配……”
她一个行内的朋友告诉她，以唐知远的能力给她做一个小摄影师完全是大材小用，而且价格也不低。但是周宥西一想，她明明就说明了是兼职嘛，于是眼睛一闭写了中位数。
第二天起来又把合同改了，价格再往上调了调，不然她总觉得良心不安。
唐知远看了眼合同，他早几年做兼职就不止这个价了，但是！
“兼职都是这个价格，很合理。”
自己莫名其妙贴上去刨的坑，跪着也要填完，况且他总觉得跟她在一起共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知道你有正业，我也要上课，我们就定在周末拍摄没有问题吧？”
唐知远点头。
周宥西又想，干这行的人不都是一天工作二十五个小时吗，他能兼顾吗？刚想问出口，又想着既然他能来应聘，那肯定是能对自己的精力有明确判断的，况且这么拼命干两份活，可能是比较缺钱吧……
张了张嘴，转而抿唇一笑。
此刻周宥西忘了，唐知远是开车的，而她是挤地铁的……
“签一年有问题吗？”
一年后她正式毕业了，会不会继续拍摄视频还不一定。
“没问题。”
“那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周宥西问得小心翼翼，虽然不想承认，但周宥南说过不少次，她这人真没什么主见，并且怂得一比，唐知远的综合能力明显比她强，她在强者面前自然而然就怂了，所以才被周宥南“欺负”了二十几年。
唐知远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了眼合同，合同撰写得很专业，这倒是给了他一点小惊喜。
“没有问题。”
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钢笔，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周宥西看着两个挨在一起的名字，仿佛从此与眼前这个男子有了羁绊。
“合作愉快。”
唐知远笑着伸出右手。周宥西低头看了眼，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手真大呀。
“合作愉快。”
周宥西的右手覆盖在上，同样温暖有力。
唐知远翻开合同再看了眼，“今天就是合同生效期哎，开始工作？”
“嗯？要这么快吗？”
“你往期的视频我都看了，有几点感想，关于今后视频的定位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噢好。”
唐知远从一旁的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打开自己熬夜剪辑的视频，“这是我剪辑的视频，出彩的地方有问题的地方我都剪了。”
周宥西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才发觉他也是有备而来，并且胜券在握。
“你的视频一直是以简单快上手为主，对手残党和学生党超级友好，私下能做并且成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她们真真切切能从你的视频中学到东西，并且是她们需要的，我想这是你能圈粉的一个重要原因。其次就是不露脸也是一个吸引的点……”
像是想到了什么，唐知远无奈一笑。
“像我在看视频的时候就会希望在视频看到你的真容。”
其实不仅仅是唐知远，长时间观看她的视频的观众其实有了一个不算期待的期待，比如在视频的开头一定会有弹幕写到：西柚今天录脸了吗？这确实成为了她们持续追更新的一个吸引点。
“并且手好看，声音软糯是你的先天优势。”
明明是非常严肃正经地讨论，偏偏周宥西老脸发红。她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被男生夸，虽然是一本正经。
“现在的声控和手控很多，这的确很吸粉，而且特别受女孩子喜欢，像我妹妹就……”
话刚说出唐知远就后悔了，他心虚啊。
“没什么……”
“你妹妹叫唐知之吗？”
他提起妹妹她才想起她是见过的，帮阿伯躲城管的那个女生，那天她的同学好像就是喊她“知之”？并且不知道为何，他刚说她妹妹，她就想起了那个ID——【知之为知之】。
“是……”
“这样……”
周宥西心里想，作为她的粉丝虽然喜欢她的视频，但也知道她视频中的不足，也希望她更好。这么一想，周宥西浑身充满斗志。
唐知远暗呼一口气，还好没有多问。
接着又看了周宥西一眼，周宥西内心“咯噔”一下，接下来是不是“但是”了？
“但是……”
果不其然。
“也有几个问题，视频经常没有很好地对上焦。”
唐知远播放了视频，两年下来的视频的确有不少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你一个人拍摄只能固定机器，这个问题不难。其次，背景太杂。你看。”
唐知远又播放了视频。
“台面大理石的颜色太深了，油烟机入境的话就会显得整个画面很杂很暗，这不会是观众喜欢的色调，而且构图很一般。”
说完这些，唐知远悄悄看了眼周宥西的脸色，他这么直接批评她的作品，她不会不高兴吧？
好在周宥西听得一脸认真，做饭她是专业，拍摄她本来就只是懂个皮毛，专业的意见她都能接受。
“你的视频时长有长有短，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那如果现在要突破要创新的话，你有什么看法吗？”
周宥西听着他的话，终于意识到她也有了团队，尽管只有两个人，她也有人可以商量了。
“我想拍摄我挑菜买菜的过程，一是教大家怎么挑食材，二是逛菜市场真的很有意思，并不脏的……我之前一个人不好拍摄，我就放弃了。”
“这个点可以，我认真看了你的每一个视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你的视频百分之九十都在晚上更新，夜晚的情绪防线比较弱，温馨调皮的视频的确会给人很多能量，告诉观众，夜晚孤独的时候，有美食作伴。”
至少唐知之不止一次跟他提过，中考的复习到三更半夜，特别是家人都睡着了的时候，容易苦上心头。可是睡前看个西柚的视频，喝一杯妈妈温好的牛奶，就能恢复能量。
毕竟西柚只有一口锅都能做出那么多美食，她有那么多书怎么能不好好复习！
如此中二的加油方式支撑唐知之度过艰难的中考。
周宥西有些懵地看向他，她的视频有那么多正能量的东西吗？她明明只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唐知远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爽朗一笑。
“你没听过原作者做阅读理解，二十分只得了五分吗？自古文人墨客写作都是凭借自己的积累、生活阅历有感而发，他的观点早已融汇在文章中，只是自己没有察觉罢了，这些都要靠批评家发掘。你也是如此。”
听到这里，周宥西就能理解了，她是学文学的，文学评论课她也上过。她不禁感慨，专业的果然是专业的。
“或者你要尝试一下鬼畜吗？”
“鬼畜？！”
周宥西一脸震惊，先不说剪辑的难度，她这么温温糯糯的性子也可以鬼畜？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B站除了鬼畜视频就是鬼畜素材了。”当然这句话是唐知之告诉他的，毕竟他混B站的时间不长。
“只要你想，我就能剪。B站上好的鬼畜视频点击量都是上百万的，你偶尔也鬼畜一下，效果应该不错。”
唐知远一脸笃定和自信，周宥西也莫名觉得很OK。
“那好啊……”
“而且……黄金蛋那期，市场拍的那段，就是个很好的素材。”
“啊，那个……”
周宥西脸上一热，那真的是她在一秒钟之内想出来的解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