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上坠下的叶凌霜,身子刚触地,就由于惯性,被带的连滚数米远,那地方又正好是个拐角处,因此她不可避免的磕到墙角。
此刻,她整个人躺在那,身子挣扎的想动,却是无能为力,脑子懵懵的,像灌满了铅一样重,浑身疼痛的她已然感受不到知觉。
好似有何物在发丝里蠕动,慢慢的顺着额角蜿蜒而下,犹如虫子的触角,她想伸手把它驱走,对于这种爬行事物,她最是不能接受,奈何她使不出一丝力气。
眼见爱慕的女子坠马,他却没能救下她,薛湛大恸,恨不得坠马的人换成他,她一介女子,如何承受这种疼痛。
他骇的呆立在那,眼眶猩红,蒙着一层雾气,附又见她重重的磕到墙角,没有一丝动静,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不知生死。
他立时拔腿往那里冲去,内心祈求她万不可有事,他还未曾表明自己的爱慕之意,也不想他以后得生命中没有叫叶凌霜的这个人。
来到墙边的薛湛,伸出一只手穿过叶凌霜挨着地面的脊背,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的上半身靠在他的怀里,他虽神情如常,可那紧皱的眉头,湿润的眼眶,颤抖的手,无一不在彰示他内心的悲痛,他低喃着。
“霜儿,你可还好?要撑住知道吗?一定要撑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慌乱的他无意中把他曾午夜梦回时叫了无数遍的名儿脱口而出。
叶凌霜昏昏沉沉的望着抱着她的薛湛,只见他嘴一张一合的,却不知他说的何事,她的耳边嗡嗡的,似有一群蜜蜂在吵她。
片刻,她发觉之前的虫子爬过了她的脸颊,攀上了鼻峰,好像还不只一只,还有的正爬向她的嘴角,她很害怕想赶跑它们,可她使不上力气,随即她慢慢开口想告诉薛湛,帮她把虫子拍掉。
正要抱起叶凌霜的薛湛发现她的嘴在使劲张合着,似有话要说,可声音委实太小,随即他俯身贴耳过去,只听得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虫…子,脸上有…虫子,帮我…赶…走它。”
虫子?她为何这么说?薛湛疑惑的盯着她的脸瞧,上面只有额角磕破流下来的殷殷血水,并没有虫子,他稍想了一想,立刻恍然大悟,她所说的虫子就是泊泊流下来的鲜血,薛湛忍着悲痛,颤声说道:
“好,好,我这就赶走它。”
他颤抖的伸出手,抚在她的脸上轻拭掉血迹,直至全部拭掉,然脸上的没了,却又有新的渗出额角滚落下来。
此时的叶凌霜眼前忽明忽暗,眼皮子也越来越沉,失去意识前她好似觑见薛湛眼里落了一滴眼泪打在她的脸上,是热的。
薛湛看着怎么擦拭掉殷红的血,瞬间又被新淌下的血覆盖,他痛极,隐忍许久的眼泪终是破眶而出。
而对面叶凌雪所骑的马儿也是受到惊吓,所幸的是当时梁轩正好在她身边,在她以为她必定逃不过这劫时,梁轩跃身而起接住了即将甩出去她。
她一脸惊魂未定的,胸口起伏不定,眼神呆滞,是梁轩出声唤醒了她。
“喂,雪丫头,没事吧?”
梁轩带着点焦急的问道,看着她一副呆滞的神情,他生怕她就此痴傻了,本来就不甚聪明,耍的小计谋都是被他轻易识破。
清醒后的叶凌雪感激的望着梁轩,如若不是他,这次怕是真的就此交代了,现在想想她还有些后怕,遂诚心诚意的开口。
“梁世子,这次真的多亏有你,凌雪十分感谢”
她认真对他表达谢意,梁轩反而不好意思,遂眼神四处飘忽,别扭开口。
“不,不用谢,应该的。”
这时,叶凌雪抬首看向前方,望见薛湛蹲身半抱着一身穿姜黄衣裳的女子,她一动不动的,此刻已昏死过去,脸上还流淌着殷红的血。
忽然,她意识到叶凌霜今日不就是穿的姜黄衣裳吗?难道她也坠马了,只是没有自己这么幸运。
不行,她要过去看看,随即她跳下梁轩的怀抱,小跑过去。
梁轩目视着一跃而下的叶凌雪往前方奔去,遂眼神望向那里,好像,应该,也许,是出大事了,他随即也挪步过去。
“姐姐?”
跑过来的叶凌雪见叶凌霜没有反应,心里不由大惊,这可如何是好,她现在还没有保全自己的实力,现下姐姐出事了,等温莲心得到消息,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薛湛感知到有人过来,方敛下他的异样情绪,换上平日漠然的神情。
梁轩走过来看了眼,还真是出事了,这叶大小姐坠马,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薛湛,这下该如何做?”
耳边传来梁轩的话语询问,薛湛意识到不能再耽搁,如此下去,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会就此消失。
薛湛回首看向立在那里的薛青,冷声吩咐。
“薛青,你带着叶小姐的丫鬟去别庄把马车赶来。”
薛青急忙应下,上前拉过还在哭哭啼啼的云儿慌忙赶去别庄。
薛湛沉默一下附又对着梁轩开口,语气放缓。
“梁轩,这次得麻烦你去皇宫找皇后娘娘,请太医到尚书府给叶小姐诊治。”
头一次见薛湛像他请求,梁轩也不好抹他面子,且叶大小姐情况确实危及,反正请个太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就是进宫与姐姐说道一声就行。
“好,我这便去。”
说完,梁轩走回去骑上那匹枣红色汗血宝马奔出马场,赶往皇宫。
交代完毕后,薛湛抬起头盯着发出惊着马儿声音的地方,是一个矮胖的男子,身穿俗气至极的土黄长袍,手里攥着一条漆黑长鞭,他身边马儿的背上赫然可见几条深深血痕,由此可见,刚刚的声音正是他在鞭打马儿,却害得他的霜儿坠下马。
矮胖男子注意到有人盯着他,寻着视线看去,不由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人眼神太可怕了,幽深的眸子似在放射冷箭,“嗖嗖嗖”的向他射来,他觉着自己身上似中了成千上万只箭般,不可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