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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立贺的现状

因为天路的存在,所谓七日为限前往扶风领罪在时间上是很宽裕的,立贺身为军旅世家,族人多擅骑射,在飞马道上纵马狂奔,最快两日出头就能抵达扶风。

“想我立贺为白塔养了多少精兵强将,竟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怎不叫人心寒?”这一路上立贺赤甲就在忧叹,临近了扶风,他又来上这么一句。

“大哥你就是心慈,那松枝一脉将我等欺压得多惨?小事都不提了,只说当年天晴公主,家谱里的记载的我都看了,若不是那老儿从中作梗,你我都是长寿者了,现在的立贺当是另外一番景象!”说这话的是立贺赤爪,他是这一代立贺族人中混得最好的,然而每次家族聚会都会被那立贺松枝刻意打压。说实话,他早就十分不满了,也早有跑到东疆建功立业然后另起炉灶的意思,全是那宅心仁厚的立贺松涛压着才一直没有行动。这次松枝被斩,松涛举族迁至东疆正和他意。

“你那是放屁!我们与松枝一脉同气连枝,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懂不懂?”如果说老大立贺赤甲继承的是立贺松涛之仁,那么这老二立贺赤城继承的就是立贺松涛之孝悌。在听到老三立贺赤爪以这番话驳斥大哥之后,他忍不住恶言相向。

“二弟莫要动怒,三弟也不要太过天真,这不是你主动调到东疆,是以罪人的身份秘密贬谪过去的。在家族祖地里,一个齐霄生就斩了松枝一脉,到了东疆又不知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倒是大哥你要乐观些,七日领罪,这时间已经甚是宽松了,让你我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路上斗嘴!若是不让骑马、戴枷赶路,或是不许走天路,那才是真的要赶尽杀绝!依妹妹看,是东疆有大能要向我等提供庇护啊。”女人看东西比起男人来要更细致一些,说这话的是立贺赤乌。所谓重男轻女那是在社会大层面上的,都是亲兄弟姐妹,谁能被轻视到哪里去?立贺赤乌虽是女儿身,但是自幼习武,于立贺军技一路上的造诣并没比兄弟几人低了多少,虽在军界没有获得个一官半职,但是人家乐得清闲,在家教教立贺年轻一代的子弟们也甚好。真的分说起来她的地位高得吓人,立贺严塘是教习全军的总教头,她就成了全军的师爷,不对,师奶。

“妹妹的意思,是锻铁将军念及旧情?那也不对啊,他跟松枝一脉走得更近些,再说近些年已经被搅扰的不厌其烦,跟我们立贺家划清界限了。”重申一下并非歧视,像立贺赤乌那样的一般都会被冠以“奇女子”或者“巾帼英雄”的名号,而更多的女子则是寻常意义上所谓的“小女子”、“主妇”或者“大妈”。她们的思想就要保守得多,之前大家在谈大事,立贺赤萱插不进嘴去,待说到有能人要庇护,她就来了精神。从她的话里我们也能捕捉出一点别样的讯息来,就是在立贺松枝严重护犊子的管理方式下,立贺家族内部的分裂远比表现出来的还要严重,在赤萱这个不涉及到任何政治立场和利害关系的女人看来,立贺松枝的人事不可能救自己的。

“锻铁将军爱惜名声甚过生命,视东疆的荣辱高于除皇室以外的一切。教唆重要边将刺杀皇室成员,这罪状太大了,他不可能帮我们扛,更不可能利用东疆来给我们提供庇护,相反,他会大义灭亲。”立贺赤乌说出了她这一路思考得出来的结论:“让我们去扶风领罪,基本可以确定了刺杀的地点是在扶风,近期出现在扶风的皇室成员只有两个,安心公主赫莉,以及显湛王爷。我不认为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显湛王爷值得陛下痛下杀手灭我立贺半族,被刺杀的只能是赫莉。再想想究竟有哪个身处东疆的人敢不惜得罪赫莉而向我等提供庇护,庇护所还是在赫莉的眼皮子底下?不用想了,只能是她自己。”

“那只是齐霄生的一面之词。”立贺赤爪出言提醒

“我这是推理,赫莉殿下她最喜欢推理!哥哥你从来不愿意相信女人的力量,报道都出来了,鹿州大捷就是赫莉主导的。她就是有能耐让整个东疆不敢违逆她,更有能耐跟一心要弄死我们的西南王爷分庭抗礼,也有能耐在这样的风波中保持理智,对我们选择宽容。”

“但愿七妹你说得对,可你没发觉爹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吗?”立贺赤金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爹爹那是无为而治。有人不长大心,我不就得多思量一份出来?”身为一个刚烈的女子,立贺赤乌最瞧不惯这个风流成性的五哥,甚至觉得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东西是立贺将门的耻辱。

“那你看看你六姐,同时女子,谁敢娶你?”

“我倒是羡慕七妹弓马娴熟又通晓事故,天降浩劫的时候,我除了垂泪还能做些什么呢?”立贺赤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名字中带着一个“戈”字,她却对兵阵没有半点性质,生在将门,竟长成了一代才女。立贺松涛的原配夫人早死了,后续的小妾也都鸟兽散了,儿媳们都留在家里,至于第三辈的,在他看来那都是孩子,不应该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就是听也不该,早被他勒令落后一里。这一行九个人中,只有立贺赤戈一个人是没有披甲的。

“按七妹的意思,那西南王爷该是最怜惜女人的,不如六妹你去他府上哭吧,说不定他就心软了,不然天书王爷也是个好归宿,她可是来者不拒的。”

“你!”赤戈被气得眼泪都要涌出来。在武侠小说里总爱说一种神奇的功法,叫做玉女经,就说若是心静如水、悉心调理,女人老得就慢。这立贺赤戈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从不曾对任何一个男人倾过心,也不知是真的清心寡欲见了成效,还是天生的,倒像个二十四岁的人,起码比总在校场上暴晒的立贺赤乌看起来年轻多了。

才情可以掩盖一点容貌上的瑕疵,这立贺赤戈绝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加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她这么一垂泪,别人都对立贺赤金愤怒起来。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表现最强烈的就属立贺赤乌,调转马头就要打。

“安静!”沉默了一路的立贺松涛终于是忍无可忍,喝出来要他们老实点儿。

总觉得除了老大老二以外,剩下六个都没什么刚刚被灭门了的觉悟呢?

刚出京的时候,他们都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快马加鞭,初始的七个时辰甚至都没敢休息,一直到立贺赤戈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就地休整了一阵。正是那阵休息的,这兄妹八人才把话匣子打开了,之后是越来越慢,到最后一小段路的时候,他们硬是磨蹭了大半天,才终于抵达了扶风。

前方就是扶风的西辕门,一行人都驻马,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以及该以怎样的身份进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我说,咱们问心无愧,把我等杀了,再过二十年,白塔永无立贺军技。”立贺赤金最先沉不住气。

这里可是扶风大营,军人的圣地!立贺松涛刚要出言呵斥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便见一团火从大营深处升起,直奔自己而来。是时已近黄昏,天色暗淡,太阳藏在身后,这一团火遍尤其显眼,由不得他们不注意。

立贺赤城毫不犹豫的打马拦在了父亲前面,他以为那是炮弹,所谓扶风领罪根本就是个阴谋!

其他人的心也都揪了起来,哪怕是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的立贺赤乌也额头微微冒汗,因为她实在是没见过这阵仗。

火球直直的扎在一行人前方两丈开外,不是轰隆一声砸下去,而是快速但平稳的着陆,距离把控地也很好,既能让他们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也不至于灼伤人。

按照常人的理解,如此大的一团火想熄灭也要好久,然而就像是被生吞了一样,那火在地上安静的燃烧了几秒后突兀的消失了。只留下站在原地一个俏生生的女孩。

想都不用想,就是塔姑莉。白塔没有即时通讯系统,赫莉也不知道松涛一行人何时能到,又不好大张旗鼓的安排迎接,只得命塔姑莉多留心着点。这不,正让她一兵刃气给扫出来了。

就因为顶着一张跟赫莉一模一样的脸,塔姑莉可没少被误会,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么捉弄人的。这次出来前赫莉特意嘱托了,说立贺一族刚刚遭受灭顶之灾,也不知悲伤成什么样子,千万不要拿他们寻开心!她才戴上了张面具出来。

“老头儿,我认得你,立贺松涛是不是?”

立贺松涛总共只有限的见过塔姑莉几次,除了御前会议上那一次疑似易容的以外,剩下的时候塔姑莉都是戴着面具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总跟在安心公主身边的神秘武者就该是戴着面具的,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罪臣立贺松涛携直系血亲二十一口前来扶风领罪。”

“切!到了这就不用这么说了。你们可知道我为何如此来迎?”

哪有人敢回话?

“说嘛!你们不说多没意思。”塔姑莉见状直接在盘腿坐在了兵刃气上,大有跟他们赌气耗下去的势头。

刚刚是身化烈焰,现在是凌空悬浮!立贺赤乌见状是啧啧称奇!立贺家的武夫情况跟立贺严塘都差不多,不全是武痴,在习武之外还要研究点别的什么。立贺赤甲喜欢诗文,是个儒将;立贺赤城最喜欢参与家事,就算一直遭受到不公正的双标待遇,他也愿意多和亲人们联络;立贺赤爪热衷于交友,人脉甚好;立贺赤焰喜欢兵刃,满世界的搜罗。而这个立贺赤乌呢,生了个女儿身,没机会带兵打仗,甚至顾及自己名门贵女的身份,连抛头露面的机会都不对,于习武一道又接近自身极限难再进步,便最喜欢研究武者!这么说吧,白塔一万多年来,前前后后几百位武者,只要是书籍里明确记载了的,她都如数家珍!她是为数不多能直接看出门道的凡人!

塔姑莉的火光亮有余、温度不足,根本不是寻常的火,而是“变火”!寻常的控火术只能控制火焰却不能改变火焰的性质,能掌握变火之术的无不是影响甚大的神级武者。你想啊,她这是让火往更美观的方向变,若是往更实用的方向变呢?眼前不是正有一个例子,瑜昶一把火抵得上千门火炮齐射!

而凌空漂浮就更绝了!古往今来会凌空漂浮的武者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看她坐下去的动作,十分自然,全没有任何刻意准备的动作,现在也没有露出来一点费力维持的迹象。如此熟练地凌空漂浮,简直闻所未闻!

这所谓的“十人敌”好生厉害!

可是如此恐怖的一个家伙,为何会做出小孩子玩闹一般的举动?

难道真跟外界传言的一样,她本就是个白纸一样小贼?如此的话,她问话我们该答啊。

她便鼓起勇气,直视塔姑莉。面具下的眼睛清澈中透着激灵,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意味。于是她鼓足勇气:“武者阁下在欢迎我们?”

“当然是了,我让你们猜的是我为何这么欢迎。算啦算啦,赫莉姐不让我拿你们寻开心,我直接说了吧。我这不是吓唬你们,是态度。依你们现在的身份,东疆没法大张旗鼓的欢迎你们,这是我个人还有赫莉姐送给你们的礼花,为了不让别人瞧出来,特意变了点样子。好啦,你们现在该放下心来了吧,赫莉姐在等你们,行刺的重要边将应该也到了。”

塔姑莉原本是想着放一场无声的礼花,让这些立贺家的族人尽快放下心来,眼见着有玩脱了的迹象,她赶紧往回收。一番多余的举动加上句越描越黑的话,就能看出她待人接物实在是不如赫莉老练,反把立贺松涛一家子给弄紧张了。

行刺的边将已到?这莫不是要当庭对质甚至屈打成招的节奏?

他们有心掉头就跑,但是天堑堵着,他们能逃到哪去?何况扶风现在虽然空虚,围追堵截自己二十几口人还是错错有余的,更别说眼前站着的这是个名不副实的“十人敌”,货真价实的武者。

他们只好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塔姑莉进去。

走着走着,除了赤萱、赤金、赤戈等几个从不过问军事的人之外,剩下的立贺人都觉出了异常。这路好生熟悉!像是通往同文馆的近路?怎么,对自己的审讯已经要动用那些还停留在理论阶段的恐怖刑具了吗?

“你们快点好吧,赫莉姐很忙的。”

这听起来很不耐烦的一句话出来,立贺松涛反倒放下心来,安心公主可没必要亲自等一伙罪人!也不知是无心插柳还是有意为之,塔姑莉这话说得倒是很得赫莉的神韵。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将来难免被人乱传闲话。耶与哈齐在会客室里坐立不安倒不是因为这个,哪个不开眼的扶风军人敢传他扶风都统的闲话?又有那个不开眼的白塔人敢传赫莉的闲话?您可能说了,报纸上不是连斯臧的闲话都敢传吗?那可不一样,人家斯臧是有名的风流皇帝,不在乎这个,赫莉那可是个没出嫁的公主!他急的是一会要解释的事情实在尴尬,要面对的人更尴尬。

却说立贺这边,一行人被径直引到了同文馆之后又直奔雅区。所谓雅区乃是单独辟出来的一片区域,都是一顶顶或大或小的,专给需要安静的研究者使用。

你想啊,若是动刑就难免鬼哭狼嚎,去雅区别的证明不了,动刑的嫌疑是没有了。

“赫莉姐就在里面,请吧。”塔姑莉停在了一顶位置十分偏僻的大帐篷前面。

一位货真价实的皇室就在里面?!紧绷了一路的立贺赤萱终于撑不住了,果断认怂:“爹,我不进去了,我去找耶与哈齐好不好?”

刚听见立贺赤萱前面那话的时候,塔姑莉还感觉很失败,她自问自己没给他们多大压力啊,还努力安慰过他们呢,怎么倒吓得打退堂鼓了一个?待听了后面那句话,她一下子就精神了:“你跟耶与哈齐是什么关系?”

立贺赤爪站了出来:“我姐姐是耶与将军的发妻。”

立贺虽垮了,但是真的动手之前,希望你们考虑一下耶与哈齐将军的面子!

“呃……”塔姑莉犯难了,犹豫片刻后干脆隔着帘子对里面喊:“赫莉姐,你听到了吗?”

莫忘了这事发生的时间,锻铁那份宣告胜利的战报还没有被送过来,赫莉还停留在谨小慎微的阶段。耶与哈齐紧张了就到处转圈,而赫莉就是看书,坐在桌子后面用书籍来麻痹自己。猛听到塔姑莉在外面喊了一声,还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答:“我听见什么?人到了?”

“到是到了,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畏罪潜逃了还是羞愤自尽?”

赫莉没听见,不代表耶与哈齐也没听见,再说就算没听得真切,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地。心中焦急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只啪一下行了个军礼,抬高了声音:“回公主殿下,立贺赤萱是末将的结发妻子,末将实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愿让公主殿下过于法外容情!”

“诶?那你快逃命去吧,不然分分钟被他们抽死啊!”赫莉也被这消息惊到了,冒出来这么句不过心的话。

你想啊,做事不过脑子,把老丈人兄弟一家都给坑死了,现在还要跟老丈人当庭对质,最主要的是,他自己现在活得还挺滋润的!

耶与哈齐故意高声说话,就是想让门外的人也听见,打消他们的顾虑。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安心公主竟然也有管不住嘴的一天,这一句话估计外面人也听到了,自己在老丈人家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威严算是全砸了。

“听出门道儿了?请吧?”塔姑莉哭笑不得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塔姑莉进来,其他人门外侯着!”

这又是为何?塔姑莉只好叫他们先等着,自己一个人满腹狐疑的孤身进帐。

赫莉正坐在桌子后面捂着脸:“我怎么觉得我这一番布置好蠢?耶与哈齐,你自己家事我跟着参合什么啊?”

“公主殿下,您不会是想撤吧?”耶与哈齐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我不撤听你们唱楼台会吗?”赫莉边说边把自己带来的书都墩齐整了,往塔姑莉手里递。

“殿下您现在撤了那就不是楼台会了,改唱大开打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刺杀本宫的账还没跟你算呢!鞭子给我!”

“殿下,用不着做这么绝吧?”耶与哈齐嘴上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的解下了腰间的鞭子。

雅区的笔墨都预备的足足的,不消自己带,而这间是赫莉专属的,备得全是上好的贡品。这几日她都无心写什么东西,自然也没有研磨,但是掀开桌子上的小砚台,里面的墨竟然完全没干,便可见都是上好的东西。但见她挥毫泼墨,眨眼间在纸上留了几笔大字:

打死活该!

把笔往笔洗里一丢,从兜里摸出来一枚小玉章,哈了两口气,啪的往上面一拍,再把鞭子压在纸上,道一声安好,坏笑着拉过塔姑莉要从后门开溜。

塔姑莉多么重情重义的姑娘,怎能做出这等落井下石的事情?果断甩开赫莉的手。

在纸上也留下四个大字:

本座附议!

然后喊一声进来吧!抱着赫莉消失在原地。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听见传唤,立贺松涛先自己一个人垂头拱手踏着小碎步进来,纳头便拜。

耶与哈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答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

“罪臣立贺松涛见过安心公主殿下!”见无人应答,立贺松涛也不敢抬头,反把头压得更低了,朗声再见礼一遍。

“爹您快起来吧。”

他自然听出自己那个女婿的声音,只是好奇说公主殿下在,他怎么敢答话?算了,就算他敢接,自己断然是不敢起的!只得再呼一遍:“罪臣立贺松涛!”

这话还没喊完,耶与哈齐崩溃道:“殿下已经溜了!”

“混账!你这话是大逆不道!”立贺松涛心想自己年岁大了,老这么沁着脑袋可不成!正好借这呵斥的机会先抬头看看情况,哪怕一会再拜见一次呢。

结果他就发现这偌大的一个帐篷里只跪着自己一个女婿,哪还有半点公主殿下和武者阁下的影子?不过自己刚才明明是听见赫莉的声音了,头一句有点反常的一惊一乍,后一句可就正常了,里面透着的威严还真不好学出来;还有那个武者阁下,自己明明是亲眼看见她进来了。

“爹,这话说出来您老可能不信,公主殿下本来是在的,刚跑。小婿寻思着,可能公主殿下觉出你们一路上受了惊扰,不想再添一道刺激,只把小婿留在这,咱们一家人好说话。”

“什么情况?”立贺松涛被他给说懵了。

“先捡干的说吧。立贺的灭门之罪证据确凿,全是皇帝陛下有心宽免,提前下旨给安心公主殿下和西南王爷,咱们松涛一脉是死是活全看这二人间的较量。所幸公主殿下棋高一着,现在到了扶风,有公主殿下还有东疆大将军两个人罩着,咱家人就算安全了。”

“我立贺岂能贪生怕死?!老夫既然敢来,便做好了领死的准备,只要那个刺杀者将一切分说清楚,不消国法,我全家都可以立马自尽!”

“不是,爹,皇帝陛下都法外容情了,公主殿下更是下了血本才买通了齐霄生,您老还矫情什么呢?”

“你说得也叫人话?我大哥一家上下五十三条人名,说没就没了!你若不想死,可以,休了萱儿继续做你的扶风都统!刺客呢,叫他出来,我们怎的教唆他刺杀皇室成员了?”立贺松涛勃然大怒。

立贺赤萱在外面听得心碎,也顾不上许多,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爹爹,相公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耶与哈齐是有用的人,我立贺都是卸了磨的驴子!五十三口儿说杀就杀了,把我们狗一样的溜到东疆来,一个正主儿见不到,支使你个自家人出来搪塞?你想审问我,好啊,现在就休了她!我就不是你爹了,要杀要剐由着性子!”

从立贺松涛进来跪下之后耶与哈齐就一直陪着他跪着,到现在也没敢起身,见自己老丈人动了怒,多年未见的发妻也万念俱灰的样子,不由得头皮发麻。赫莉真是精明地很,她就猜到了会是这么个鸡飞狗跳的样子,故意留了点无厘头的东西下来,让处在两难境地的耶与哈齐现在只是头皮发麻,还不至于跟其他人一样方寸大乱。

“爹,不要言死,要死也是小婿死。”说着他就跪着蹭到桌子边,拿起了那写着八个字的纸条,还有压在上面的马鞭,双手举过头顶送到立贺松涛面前。

有这么一个理论,说“搞笑”最重要的是意外性,同样的荤段子,普通人说来你不觉得怎样,从德高望重的大师嘴里出来就十分好笑了。这张纸亦是同理,第一行四个字分明是赫莉的字,淡淡的私印也证明了这点,而第二行自称“本座”,说明是武者阁下留的。这俩远在天边的人怎么留了这样的两句话下来?立贺松涛虽然没有笑出来,也是起了疑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耶与哈齐认命的从实招来:“刺杀安心公主殿下的正是小婿。”

立贺松涛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你疯了?!”立贺赤萱一巴掌就要甩过去,见自己父亲倒了,赶忙扭头去扶。

之后的几分钟里,耶与哈齐将自己如何被立贺松枝洗脑,为了立贺严塘去刺杀赫莉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还特意言明:“所以说立贺目前仅仅是逾越之罪,若是发现不及时发展成谋反,就断没有开恩的道理了。锻铁将军也并没有弃我们立贺家于不顾,在成功阻止了小婿之后,他便与公主殿下商量,说将来一战若是胜了也不要任何封赏,只当是换松涛一脉的命。公主殿下也说自己不要任何封赏,只当是向故太子和西南王爷谢罪,顺便多换一个人的命。爹您一口一个五十三条人命,其实不然,是五十二条,立贺严塘被殿下护在了樊城,追杀的队伍手还伸不到那里。巅峰殿已经决定,若是此战胜了,那便坐实松枝一脉死于厨娘的传闻,立贺的名声还能靠你我挽回;若是败了,便拿立贺顶罪。现下战况虽好,犹存变数,爹一家先且在扶风住下,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事由我起,耶与哈齐绝不独活!”

入夜,耶与哈齐的帐篷里。

“安心公主竟将立贺严塘保了下来?而且听相公的意思,殿下对此的态度十分坚决,远在我爹之上。他们两个不会是真的吧?”立贺赤萱躺在床上,却无心做现在该做的事情。

“在床上不要提公主殿下,容易不举。”

夫妻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做些干柴烈火的事情,可惜两人已经青春不再,倒像是在应付一种不可或缺的仪式。一般男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臆想某个完美的女性,按说赫莉基本是最佳选择了。但是经过了接连几件事情,在耶与哈齐心里,赫莉那就是神啊!你见过哪个虔诚的信徒做爱时口诵阿弥陀佛了?简直是种无法忍受的亵渎!

“假惺惺!”赤萱嗔怪的推了他一下。

“不想吗?”反正还没提枪上阵,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心里有事儿,你又不肯帮我排解。”赤萱竟哭了起来。

耶与哈齐立马心软了,柔声道:“你忘了洞房里说什么了吗?天塌下来,我们也结合在一起被砸死。来吧宝贝儿,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要不,来点酒?”

赤萱笑了:“你不怕我再吐你一身?”

“挺有感觉的。”

立贺赤甲,立贺赤城,立贺赤爪,立贺赤乌,立贺赤焰五人正聚在一起烤火。

“咱们这算是托了那小子的福了?”立贺赤爪到现在都坚定地认为,赫莉肯庇护他们绝对是看在立贺严塘的面子上。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们不也是要接纳他?”很符合立贺赤城一惯态度的发言。

“本来他也没跟立贺松枝搅合在一起,你们认不认他我不管,反正他愿意叫我声妈也行。”立贺赤乌本来就跟立贺严塘关系甚好。

“姐,你为何总要显出老气横秋的样子?那立贺严塘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小孩子不懂,你问问大哥,他视你我也如亲生的一样。”

“是这样吗?一晚上了,大哥你怎么一言不发?”

立贺赤甲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缓缓开口:“我在想让三妹去套立贺严塘的消息是对也不对,耶与哈齐不会不开心吧?”

“怎么会?平日里我还寻思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才不把三姐接来扶风,现在看来就属他最有情有意,你看看我家那口子。呸!说错话了,那个死人,平日里狗皮膏药一样,还是只加糖不加药的膏药,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若是赤金在,听你这么说话又要挖苦你一顿。”

“那我就把他当馒头烤了!”

扶风这种理论上女子禁足的地方,对于立贺赤金来说简直是一刻也呆不得。偏偏他又顶着个“疑似罪人”的身份被禁足,简直无聊透顶了!据说安心公主和那个小武者倒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他注定是只能想想了。后来实在无聊了,他就摸去了立贺赤戈的帐篷。

自己这个才女妹妹果然没跟剩下几个侃大山去,真好!

“五哥来作甚?”立贺赤戈放下了手里的书。

立贺赤金大为惊奇:“六妹怎么到哪里都有书看?我明明记得你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的。”

“五哥且看。”说着她就起身,拉开床边的小柜子,取出来几个小盒,笑道:“不光有书,还有粉呢?”

“六妹你终于是动了凡心了?是哪个军人送的?看这盒子如此精致,莫不是于辄那老贼?”立贺赤戈并没舍得将那几个小盒递到他手里供他把玩。立贺赤金是什么人?从他手里过的花红比任何一个女子都多。他都不需要捧在手心瞧,只搭一眼就能断定,这东西不是凡品,起码比他每年给几个花魁的要好得多。是谁这么大的手笔?

“就知道胡说,不给你看了!”立贺赤戈赌气的将盒子收起来,又坐回来,捧起书看了两眼,终究是忍耐不住,两只眼睛放着光:“说出来五哥你都不信,是安心公主的东西。”

“她亲自送来的?”赤金难以置信。

“不是。”

“那她留了字条?”

“也不是。”

“那你怎么断定就是她的东西?”

“我一进来就发觉自己屋子里比你们多了些东西。这几日奔波的,脸都没法看了,见了这些我怎能不欣喜?赶忙梳洗。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洗个脸的功夫,那盒子里的胭脂竟然变色了。不加仙乌罗的胭脂,普天之下好像也之后赫莉公主和赫海妖后用了,你说这是谁的东西?”

“这么说还真是。快拿来让瞅瞅!我一直很好奇不加仙乌罗的胭脂打开盖子都快速变色,怎么往脸上擦?”

“不给!不能打开,打开就变色。你看我的嘴唇吧。”赤戈指了指自己鲜红的嘴唇:“端的是好东西,涂在身上就不变色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那一盒胭脂虽不大,少说也够用十次了,你打开给我瞧瞧又怕什么?”

“当然怕!那盒子看着就够小了,里面的地方更小,就小指甲盖那么大,只够用一次。我今天已经不小心用废一盒了。”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女人,甭管什么身价,什么年龄,依然会为一点点化妆品心痛不已。

“那你明日梳妆时叫上我,我是一定得开开眼界!我不白看的,我帮你画脸!”

“看就看嘛,才不要你画,画完跟个风尘女子一样。”

“一言为定!不对!”立贺赤金神色大变,转身就走。

“五哥,怎么了?”

“别管,没什么大事。”

原来他想到男人给女人送东西可能是有目的性的,而赫莉是个女孩儿啊。她不可能如此偏心,只给立贺赤戈东西,八成立贺赤乌也得有一份。现在她可正在更兄弟几个侃大山,自己这要是偷出来一份?约花魁一约一个准儿!谁来也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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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万物变化万千,一切的开始,是偶然,还是精心设计……她穿越了,冒着废物的头衔,遇到了所谓的无赖师傅……后来又那么“好运”的捡了一妖孽,结果……吃她豆腐,扰她人生。再加上几个无节操的伙伴,她的生活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看她怎么打怪升级,走向人生的巅峰,哼,废物是吗,看她怎么逆袭成天才……只是,这些损友,你们还要不要脸啊?!片段一:“琴儿,怎么办,我娘说过,被女孩子亲到会怀孕的,你,你要负责!”明明被吃豆腐的是我……片段二:“徒儿,为师只是路过,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说谎吧!师傅,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什么都看见了。片段三:“小琴琴,我来了,你想不想我呀!”前方危险,快点逃……
  • 上古之传说

    上古之传说

    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使大陆破损严重,魔族大肆入侵,欲图占领整个神风大陆。初战之际,山峦破碎,江河倒流。其间,有天选之子降临,引领诸神大战域外魔族。为保大陆安宁,神魔建立虚空战场,各样法则碰撞,引起虚空破碎,神血尽撒,为后世留下不少无上机缘,最后诸神拼死一战,舍弃生命献祭灵魂,打出诸神黄昏,神风大陆惨胜。遂封锁各路魔域通道,其后,天选之子神秘消失。消失之际有言:两千年后,魔域封锁即将破碎,届时天选之人会再次降临,拯救大陆人民于危难之中。
  • 真理之血

    真理之血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所坚信的真理而生活、战斗。可究竟什么是真理?没人能给出答案。法师在遗迹里寻求古代先贤的智慧,学者在故纸堆里发现崭新理论与奥秘,商人操纵金钱影响着国家的未来,贵族推杯换盏间阴谋若隐若现,骑士秉持着传承千年的信条与恩怨,刺客在杀戮中渐渐迷失,神使争论着圣灵的对与错,剑师无心无我超然于尘网中。世界将沾满鲜血的面纱摘下,露出冰冷的面容。光与影、生与死、实与虚、错与对,其界限又在哪里?三洲往事一页页翻开,斑驳间如一场微雨朦胧。
  • 布衣高手

    布衣高手

    千年之前,一把上古神器轩辕弓成就一个盛世王朝,千年之后,神器失传,王朝陨落,轩辕氏后人依旧在追寻神器之迹。百年之前,两大上古玄兽重现江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百年之后,玄兽销声匿迹,争斗却不止不休。四十年前,一段爱恨情仇引发一场江湖恩怨,四十年后,恩怨仍在延续。“左手麒麟臂,右手血龙掌。”一个穿越而来的年轻人,如何于这乱世武林之中立足……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斗破苍穹之武主星域

    斗破苍穹之武主星域

    星域大陆自百万年前由上域道和真人以一己之力镇压异魔,自此星域大陆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域之地,分别由天龙帝国、朱离帝国、虎溪帝国、云玄帝国、和羽麟帝国五大帝国统治。在这个武力为尊的大陆,以武力修炼和精神力修炼为主,每一层都有级别限制。百万年后异魔又起,而出生在云玄帝国的一群少年相互扶持,肝胆相照,一路走来历经艰难困苦,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一腔热血保卫人族,一场少年奋斗拼杀的帷幕慢慢拉开……
  • 想要有你的未来

    想要有你的未来

    甜宠追梦系:活泼小狡黠VS严谨自律*婚后的江叙白破天荒地接受了一次公开采访。江叙白看着镜头,身旁的记着朋友问了一个私人的问题。“江先生,听闻您已经结婚了?”“是的,今天也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问题得到证实,记者连忙赶问:“那您`今天接受采访是为了想要告诉您妻子……”记者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叙白给打断。“嗯,她老抱怨我像个闷葫芦,一点也不浪漫还不会说情话,所以今天想借此机会高调示爱。”说完他没有有波澜的眼眸终于有了笑意。记者:“那您想要说些什么呢?”江叙白:“我不会甜言蜜语,但我想告诉你,你守护这世界的爱,而我守护。”电视机前的观众咋舌:这还不是甜言蜜语呀!采访的记者也是吃了一嘴的狗粮,更是好奇这江太太是何方人圣。“冒昧问一句,您太太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江叙白掀起眼睑看着记者的工作牌,漫不经心道:“她是你们的总编。”记者心里一咯噔,原来是大老板呀。再后来很少有人在光年杂志社看到他们的总编,有传言说是怀孕了,回家养胎了。*在过去我不知道何为未来,现在我只想要未来有你。
  • 逃妻不乖:阔少,快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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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浩天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从自己身边逃了整整7年的女人,好样的儿子都生了还想要开溜?想都别想!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她牢牢的锁在身边!想跑?!没门!看着她一脸委屈装可怜的样子,实在是心软。但是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太调皮了,还有自己腹黑的儿子也不得马虎。这爹地威严何在啊!被一女一小吃的死死的!他要找回爹地的威严!--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