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重至前厅，气氛却是和之前完全不同。
奉茶闲聊，顾云柒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爹和皇甫长辰畅谈，偶尔问到她她便开口说几句。至于某位爷，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恍若金口。
约莫一炷香，皇甫长辰起身：“叨扰将军这许久，长辰还有些事情要进宫……”
说完看了百无聊赖的顾云柒一眼，笑道：“本是听闻走水之事来看望一番，云柒没事就好。”
顾培松眸光闪了闪，这太子殿下对云柒如此上心，关心之意溢于言表，不知道云柒……
顾培松看了看自家女儿那副淡淡的模样，罢了，回头找个时间好好问问她。
顾云柒闻言起身，露出一抹浅笑：“谢殿下关心，今日的事情说来云柒也多亏了殿下。”若非皇甫长辰在场，她在桃喜暴露之前就已经被朱氏……
皇甫长辰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傅容忽然咳了起来。
一阵咳声后，傅容收起帕子，起身对上皇甫长辰担忧的眼神淡淡开口：“累了，走吧。”
皇甫长辰松了口气，颔首道：“好，你也是该休息了。”
“顾将军，容身子不适，先告辞。”
傅容向顾培松颔首示意，不卑不亢，不曾损失丝毫身段。
目光掠过顾云柒时，顾云柒明显觉得周身凉了几分。
顾云柒看过去，傅容又收回了眼神，不禁疑惑，这人怎么了？
“好好好，你身子要紧，回去多休息。”
顾培松急忙点头，随即看向让顾云柒，眼神里十足的暗示。
顾云柒有些困意上头，接收到顾培松的眼神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带着几分疑惑开口：“父亲，你眼睛不舒服嘛？”
顾培松喉里一哽，余光瞥到其他两个人正看着他，磨磨牙假意对着顾云柒板起了脸：“还不快去送送殿下和傅公子！”
顾云柒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云柒知道了。”
她能说她困意上头想回去睡觉么？
不能。
那只能送了。
顾云柒起身转眸对上皇甫长辰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嘲笑她？
顾云柒看了一眼皇甫长辰的身后，若无其事地开口：“殿下再笑下去傅公子都快出将军府了。”
“什么？”
皇甫长辰转头，傅容已经走出去十来步远了，抽了抽嘴角急忙跟上。
几人到了门口，傅容头也不回地直接上了马车。
皇甫长辰尴尬地咳了咳，看向顾云柒解释道：“嗯……小柒你不要介意，小容他性格一向如此，其实没有什么恶意的。”
顾云柒笑着点点头：“殿下不必解释，云柒像是那般小气的人么？”
反正也和她无关。
皇甫长辰摸了摸额心释然地笑道：“也是。小柒最大方了。”
这个一向形色从容的太子殿下在这一刻却有些不知原因的紧张，皇甫长辰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温柔开口：“那我便先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差人去东宫寻我便是。”
顾云柒勾起一抹浅笑：“好。”
只是凤眸却未染上过多的笑意，她可以确定的是，皇甫长辰对顾云柒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看到皇甫长辰上了马车，顾云柒转身回去。
皇甫长辰对她的情感是兄妹般的呵护，还是青梅竹马的爱护，她不清楚。
虽然他的目光温暖，对她也很好，但初回凌京，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小姐，将军请您去一趟牡丹院。”
王材拦下了看起来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什么的顾云柒，拱手禀告道。
顾云柒回神，去牡丹院……
顾培松是要处置朱氏吗？
“好，我知道了，劳烦王管家特地跑一趟。”
“应该的。”
……
牡丹院里。
顾培松站着，朱氏跪着。
“本将军希望你清楚，你之所以能坐稳这将军夫人的位置，一是因为这十多年你还算安稳，把这将军府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二是因为本将军懒得计较有些事情。云柒是我的底线，你若是再轻举妄动，本将军也不介意将这府里的人换上一换。”
顾培松背对着朱氏，口气冷酷，警告意味十足。
朱氏眼眶酸涩，袖口的一截在手中握得死紧：“妾身不知将军在说什么，自从她回来以后，将军动辄就对妾身说这样的话，将军就不怕寒了妾身的心吗？”
顾培松转身看着形状委屈的朱氏，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惑，难道此事当真和她无关？桃喜并非受她指使？
朱氏落了一滴泪，无声地掏出手帕，默默掩去眼睛上的泪珠。
顾培松收回目光，面上稍作柔和，只是语气还是那般冷酷。
“你……不要哭，本将军七尺男儿，常战沙场，根本不会因为女人的泪软了心，别浪费眼泪。”
朱氏抿唇，低声道：“妾身不哭了。”
朱氏越是如此，就越发容易让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培松吸了口气，目光看向屋外不知名的远方：“就算这件事和你无关，就算把云柒主仆留在皇宫真的是因为轻妍公主派了人，那云柒身上那件披风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轻妍公主嗜爱红衣？皇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
说到最后，顾培松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涌起一团火。
“妾身……挑选衣物的时候，只想着让云柒好看一些，忘记了……”
朱氏小声地解释，只是说到底自己也底气不足。
“呵。”
顾培松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冷嘲，“你说的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云柒幼年丧母，又被送到无望山苦修十年，好不容易才回到府里，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忍心这样争对她？”
“妾身……妾身……”
朱氏揪着眉还想再解释，但她自己也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红衣这件事。
顾培松冷哼了一声，看着朱氏的目光中满是失望：“即日起到除夕年夜，你就在牡丹院抄写佛经好好反省，府中的事情就交给秦氏花氏和江氏，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甩袖离开了牡丹院。
“不要……将军……”
朱氏瘫坐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