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与灵的相遇，已经过去了两天。
“正好上午七点。”
现在，李悠然正在古风少年待过的屋子前。
经过昨日试探性的调查，李悠然发现屋中有三人居住。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儿。
本来他是不愿意干这种事情的。但出于对古风少年的好奇，以及与婉仪冷战时家中呆不下去的无奈，他勉为其难地做了。
那对中年夫妇在六点半时一起离开了家，想来是去工作的。而留下来的女儿，大概比李悠然小个一两岁，很可能是在过暑假。
李悠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敲门。毕竟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四周又没什么邻居，作为陌生人的他有些不大方便。
“搞得我像是要做亏心事一样?”
李悠然摆正了心态后，便上去敲门。
“有人吗？”
“等一下!”楼上传来了青涩的声音。
借着等待的时间，李悠然好好地观察了一下她的房子。
四四方方的三层洋房，门前是普通的水泥场地。水泥场地外，种着各式各样的绿植。一部分是食用的，如葱跟辣椒；一部分是观赏的，如月季与宝石花；一部分是自然的，如薄荷与蒲公英。最后，再由未经修剪黄杨将它们与南边农田分隔开来。无序中却有着精致，有着心意。若是让李悠然来评判，它唯一欠缺的，应该就差一条河了。
“你是？”
眼下，门内响起的声音令他回过神。
“我叫李悠然。”
自报家门永远是相互信任的第一步。随后，李悠然拿出了一副素描画。那是他画的古风少年，尽管画风有些爆炸，但从眼神来看，绝对能够认出来，吧？
谁叫我对画画十分不在行呢?
李悠然将画展示在合适位置，尽量使门内的人能清楚地通过猫眼看到。
“请问，你见过这个人么？”
“没见过!”
“好吧！谢谢。”
说完，李悠然便离开了。离开了屋子，停留在路口。眉头微蹙的他，不由望了屋顶一眼。
“没猜错的话，他们绝对认识。只是，她的口气……难道那家伙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谁叫少女回答的尾音拖沓了呢？
李悠然对声音是十分敏感的。他喜欢有序的音乐，讨厌无序的杂音，特别是人群的吵杂。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身旁的人用什么语气说什么事情。也许一般人也能做到，可他们是主动的，和被动的李悠然完全不同。
“她不说的话，该怎么办呢？”
于是，没有办法的李悠然又原路折回。
“昨天他帮了我个忙，无论如何我也要说声谢谢。你真的没见过么？”
已成灵的他自然不可能再帮什么忙，而李悠然这么说也是为了诳她。
“不可能。”她回答得十分坚决。
“好吧，那我只能走了。”
这是李悠然最后一次尝试。他在赌，那个古风少年对她来说，是一位很重要的人。
“等一下!”不再怯弱，仿佛充满力量的声音。
沉重的防盗门被推开，追出一位十六岁的少女。娇小的她，眉宇间却与那个少年相差无二。
“你，找我哥是为什么？”
“你哥?”
李悠然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竟然是她的哥哥。可是为什么？她回答关于他的问题的时候，要遮遮掩掩?
“抱歉，认错了。”
李悠然无法说出所以然来，只好撒腿就跑。
他目前为止所做的，看来都只是为了了解灵的身份。而现在，他知道了灵的身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在干什么啊！”
回到路口有些懊悔的他，准备骑车离开。
“对啊！你在干什么?”与印象中出入的声音。
“都说了，认错……”
李悠然回头后才发现，后边站着的正是那个古风少年。
“你是他哥？”
“有什么问题吗?”叉腰的他，摆出了一副不准李悠然多管闲事的冰冷表情。
“呃……没有问题。”
李悠然愣了下后，又说：“不对！我是想问你。除了前天，你最近有没有去过我家附近?”
“没有。为什么要问这个?”
见他回答得十分干脆，本着礼尚往来精神的李悠然，掩去了婉仪的存在后，将桃田煞气的事告诉了他。
“煞气凭空消失？你没有看错？”
沉吟中的他，显然直接略过了，李悠然为什么能知道那么多的前提。
见此，李悠然暗中松了口气。不需要撒谎的感觉挺不错，只是看他认真的表情，想来这件事会挺麻烦的。
“你确定没有看错？”他再次向李悠然确认。
“没有。”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的，我也懒得问。可你知不知道，煞气消失的前提?”
“前提?”
同类相食或者法事净化?李悠然想起了婉仪所说的，再加上业魔的话，前提总共有三个。
“一般有三个，除法事外，恶鬼与业魔我都可以处理。但这只是一般情况。”
“一般情况?”少年话语中所蕴含的信息令他有些吃惊，业魔就只能算一般情况么？
“你知道这把剑来历么？”说着，他从背后拔出一柄几近透明的剑。
直到现在，李悠然才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承影。与梦中的紫色光芒不同，此时的它，剑身已完全消失，只留下了边缘反光的白线。跟笔直的蜘蛛丝没两样，非常容易忽略。
“不知道。”
李悠然摊了摊手，显然古风少年是想要自问自答，那就随他去吧。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柄剑，它始终存在那里，直到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它是道剑，属于自己，不会重复。但也许在某个时空出了点问题，道剑脱离了人，单独存留了下来，这就是承影的由来。”
“它怎么到你手中的?”
李悠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回答继续提问。
“承影是师傅传给我的。数十年来，他一直在调查黄泉的事。最近几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现实与黄泉的距离缩短了十分之一。恶鬼开始大量滋生，业魔也渐渐多了起来。其中最直观的原因就是距离缩短后，呼风逆流形成的断层。煞气越厚的地方，越是会出现断层。一旦出现了断层，还在黄泉中挣扎的百年或者千年恶鬼就会乘机溜出。”
“听起来很麻烦啊!对了，那镇上的情况……鬼那么多，不会留下大量煞气么?”李悠然不禁皱眉。
还有千年恶鬼?到底是怎么个千年法？往往了解得越多，就越是明白自己的无知。说的不就是这种情形么？只是还需要知道多少，才能清楚这个世界的原貌呢?
“镇上就放心吧。尽管鬼喜欢人多的地方，但煞气无法在阳气多的地方存在太久。”他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勉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么多？”
“你的梦对付恶鬼的时候会很有用。不像无界，也不用担心影响到现实。至于我说那么多，就是想让你帮我。”他直言不讳。
“哎?”
“不用着急给我答复，需要我帮忙对付恶鬼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至于我对付恶鬼的原因，前面我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还有你家前面的桃田，我会去看的。”说完，他就十分干脆地消失了，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李悠然。
明明比我小，还扮出一副很靠谱的样子。
李悠然叹了口气。说实话，除了灵的身份，其他都挺好的。一年前的自己，大概还处在自闭状态整天混混度日。而成了灵的他，却能做着大家之事。
可到底是什么，还在令自己放不开身心?
刚才，李悠然确实有了一种答应他的想法。只是出口的瞬间，被他本能地掐掉了。
“难道，我还没准备好？”
这句话可真算得上是废物的专用口语呢？
“回去吧！”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可李悠然又骑着自行车去镇上兜了一圈。他想验实一下古风少年所说的，阳气多而煞气不能栖身的状况。
果然，即使大街上的鬼多得能叠出重影来，依旧没有煞气的存在。
“可前天来得时候，我为什么就没注意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