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懋修不再发问,沉吟起来知道必定是在计较什么,便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等着,四下里突然安静下来。
懋修在心中计议一番之后,这才发觉众人皆在静等着他发话,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也不用特意解释,只是让景贤安排张弛守着房门,又让他派人请来董副舵主,这才说到要解除漕帮此时的危机,还需二哥大力相助。
凌威肃然道:“为兄义不容辞,三弟只管吩咐。”
“调包的漕粮失而复得,解了燃眉之急,现在的困难是如何在不惊动贼人的情况下悄悄起运,免得再生波澜,还在好二哥率领威武堂众人及时赶到,那么这个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二哥,你可真是及时雨宋江呀!”
“那宋江是谁?怎么听得有些耳熟。”冯秀儿插口说道。
“宋江嘛,说来就话长了,秀儿小姐想知道且等闲下来之后我再与你细说。”懋修连忙打了个哈哈。
凌威也说:“秀儿不要打岔说正事呢。”虽是责怪,语气却不甚严厉。
冯秀儿吐了吐舌头,悄然一笑,缩在了凌威身后。
懋修接着说道:“二哥此来,恐怕已经被熊雠知晓,莫如待会你与景贤假意吵上一架,然后被崔二当家逐出门去,你奋怒骂几声拂袖而去,待明日清晨再大张旗鼓的离开苏州。之后,悄悄前往藏粮的码头装船起运,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必定万无一失。”
景贤、董有才越听眼睛越亮,只觉此计大妙,点头不止,仿如瞌睡虫一般,看得阿岩乐不可至支,心中倍感自豪,阿修真是厉害呀!
懋修又对景贤说道:“待得明日,你可加派人手,四处高价收购漕粮,以惑敌耳目,为二哥北上保架护航。”
“是!”景贤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声音应道,董有才心中也自佩服不已,只觉得这位云修公子真是孔明、子房一类的人物,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多少里之外。在此之后,董有才但凡见了懋修,更是礼敬有加,也为自己结下了善缘,成就了一番功业。
诸事既定,景贤正要安排酒席,凌威立刻阻止了下来。“既然演戏给敌人看,必是越真越好,酒在事成之后再喝不迟,现在便抄将起来。”
说完之后,凌威便摔了手中茶杯,大声喊道:“好你个崔景贤,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凌某兴冲冲的来拜访你,倒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罢也罢,你漕帮势力雄厚,我凌某得罪不起,告辞!”说完之后,便气冲冲的甩门而出,率着众人离开了。
荆开山也是机灵之人,出门之后向闻讯围观的看客们宣扬了一番崔二当家是如何如何的仗势欺人,目无前辈,这才愤愤然的追了上去。
围观的一众人等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之后这才散了。其中一个仆役打扮的青年与门口的一名帮众打起了招呼:“王三哥,什么人这般猖狂,敢在咱苏州地界上耍横。”
这王三是苏州分舵的一名老人,听到凌威这般喝骂,本已生了三分火气,又被这小伙子一挑,更是火冒三丈,当下便不管不顾的说道:“还不是襄阳的一帮烂鱼仔,靠着我们漕帮手缝里露出来的一点汤水才发达起来了,现在我们招了点小难,就敢不敬二当家的,妄言要提高分成,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人眼睛一转,立即说道:“是吗?那可真是白眼狼。王三哥,不要生气,闲下来到我们翠红楼来耍,最近可是来了几个好货色。”
“是吗?那感情好,可最近帮里有事管得紧,我也不敢走开,再说翠红苑的妞是好是好,但缠头资也不便宜呀。”王三眼睛放亮,但奈何囊中羞涩,只好说些酸话。
“你王三哥是谁呀?您来了哪敢让您多掏钱,小弟在苑中还有几分薄面,肯定会让您喝好玩好,还不多花钱?”
王三听到这里精虫上脑,那火气立马没了,急声说道:“小驴兄弟啊,你可不能哄老哥啊。”
邓小驴拍着胸脯说不敢不敢,并保证只要三哥今晚有时间,他立即安排。
那王三虽知此时请假上头肯定不批,可想到那翠红苑的小娘子光溜水滑的小模样,还有这送上门的便宜,哪还管得了许多,一咬牙与邓小驴约定,今晚翠红苑见。
邓小驴见王三上钩,这才转身离去,脸上满是得色。
这一切都被身在门内的张懋修听个正着,他从门缝中见了王三的穿着打扮,也非漕帮苏州分舵的重要人物,但这邓小驴却如此巴结,似是有所求。
回转屋中,张懋修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邓小驴必有古怪,便叫来董有才,询问王三的情况。
董有才稍一思量便知说的何人,就道这王三来帮中六七年了,也算称职,他水性不错,身上也有两把力气,是个行船的好手,只是为人有点小毛病,到现在也还只是个小头领,管着一船十来个水手。
“哦!还是个人才,只是有什么小毛病,还不能重用?”懋修不动声色的问道。
董有才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倒让崔景贤齐急了。“董副舵主,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得隐瞒。”
董有才见二当家有些生气了,忙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有些贪酒好色,一有两个钱不是送给窑子里的姐儿,就是喝了猫尿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成家,还是个光棍汉。”
阿岩冷哼一声,极为不满,董有才不解何故,心中有些忐忑。懋修当然知晓阿岩不满的缘由,试问天下女子对好色的男人有几个会有好脸色,不过他可没法点破,只好假作不闻。
“这王三可是窦山的人?”
“不是不是,王三之所以能进帮里,还是因为我一个远亲的介绍,到了帮里之后,安排下来的事做得井井有条,若非他有这个毛病,再加上窦山任人唯亲,怎么也能坐做个船首了,细论起来,他对窦山还有几分不满,算是我的人。”说到后面,董有才声音低了下去,担心二当家责备他。
“即使这样,你可借机在这王三跟前抱怨几句,譬如二当家来了之后对你是如何的不满,现下分舵事务混乱二当家却没有明确的章程,还有与凌堂主之间的纠纷等等,发发牢骚,最后再给他放个假,但不可让他觉察你是有意为之。”
懋修细细叮咛了一番,董有才虽然不明白究竟,但并不妨碍他会全力地落实。因为云修公子几日来的表现,让他没有丝毫疑虑了,所以他抱拳应是,之后也不多言,便出门找那王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