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没睡够,老太太有些心虚的瞄了女人一眼,她以为儿子又去私会准儿媳妇,所以累着了。
又想着:“这毕竟还没离婚,着急个啥?正是关键时候,出了叉子可怎么好?心里不禁有些埋怨新儿媳妇,太不安分了,勾的儿子一刻都离不得她,以后过了门,这规矩可得立起来。”
想到这,赶忙不自然的转移话题:“今天的卤水味,调的地道”。
边说着,边夹起一个,圆形薄片的不知名卤菜,放在嘴里一尝,顿时被征服,甚至连那一丝丝心虚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从未品尝过的奇香,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舍不得咽下去,在嘴里仔细的咀嚼着,生怕浪费了,这卤菜肉质紧致又细腻,咽下后,唇齿间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气。
她赶紧着扒拉一大口米饭,生怕剩下的余香浪费了,这是她从没吃过的美味,好吃的停不下口,简直太香了。
忍不住又夹了一片,等她去夹第三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只能吃盘子里剩下的其它卤菜。
没吃够的老太太,忍不住问低头吃饭的女人:
“秀啊,今天这卤的是啥啊?咋这么香,以前咋没见你做过?这么多年…”语气里透着幽怨和责备,不过后面的话,她强忍住没继续说。
听到老太太的问话,饭桌的其余几人赶忙点头附和。
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没啥存在感的女人。
女人还是没有抬头,倒是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手指头揉捏着自己的衣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过半天,看大家都等着她的答案,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扭捏的小声说:
“这是卤水牛蛋,大夫说,建福的病多吃些东西好,我就买回来一点儿,试着做一下,我以前也没吃过,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啥味道。
这不是看他没睡醒,怕他吃不下干的,就给他留的汤。
这个,这个…就先给大伙尝尝,要是觉得这个味儿还行,明天我接着给他做,要是不行,咱就在做点别的。”
一听说是要做给宝贝儿子吃的,老太太一叠声的说:
“这个好吃,建福肯定爱吃,明天多买几个,大伙也都能跟着尝尝。”
大家也点头附和老太太,显然都被刚才的美味征服了。
说是这么说,老太太并没有掏钱的意思,当然其他人就更没这个自觉了。
女人也习惯了老太太只动嘴不动手,毕竟她为这个家,做了十多年的蜡烛了,还他妈的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真他妈犯贱。
一想到这,女人就忍不住要暴躁,抬头看看被大伙抢光的卤牛蛋,顿时神清气爽,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这么多年的憋屈,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和他们相隔一道门的屋里,曾经风流倜傥,在宋守华面前的深情好男人,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
他口中塞着个裤头,外面又用布条,横着缠在嘴上,让他连想发出一丁点声音,都是奢望。
偏偏这时候,耳朵又变得无比清晰,所有人的话,一个字不漏的传入他的耳里。
眼泪一串串的从眼角滚落,恐慌和绝望几乎把他淹没。
下半身的麻木让他比死更害怕。
他不敢去联想,偏偏那个最不可能的结果,就应该是最大的可能。
他一万次的在心里后悔,这些年,那女人常唠叨的一句话,串进了他的脑海:
“做人啊,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脾气不好,做事可不能太绝了。
不留一点后路,真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到时候人家报复你咋办?”
他从未把这句话放在过心上,每次听女人提起就不耐烦,可偏偏这句话,今天应验在了他自己身上。
如果能从来一次,他会好好和女人商量,要不早早和她离婚也行。
以她的性格不会如此过激,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放出了这只魔鬼。
想到这他忍不住浑身颤抖,正想着,外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声音给他带来了希望,他听出这是他妈的脚步声。
“建福啊,醒了么?”
老太太的声音,在这一刻犹如天籁。
男人在床上拼命的扭动,用头使劲的撞击头下宣软的枕头,也只能发出一丝丝噗噗的声音。
老太太这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她知道儿子不喜欢自己进他的卧室。
以前,老太太没经过允许,自己进来过,看到床头有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拿起来瞅瞅,没看明白,就直接问,这是个啥?
结果她儿子恼羞成怒了,让她不许随便进来。
后来,老太太还是在一次偶然情况下才知道,那是夫妻间用的情趣用品。
所以,这会即使到了门口,她也不敢直接进去。
看儿子没有动静,又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的问:
“建福,建福?
醒没醒?要不起来先吃点?
省得走了困了,晚上好睡不着了,你不说话妈开门了啊?”
边说着,老太太就要伸手推门。
屋里的男人已经看到了被救的曙光,他挣扎的更猛烈了,鼻涕和眼泪糊了他满脸。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对他妈发火了,他终于理解,啥叫世上只有妈妈好。
往后余生,他要好好孝顺他慈爱的老母亲。
他还想到,如果那个可能,只是他瞎想的,只要那女人没有做绝,他愿意放她一马,按照原计划让她离开就好,他愿意给她一点钱,他觉得真不应该把人逼急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度的人。
但是他所有的想法,被紧接着传来的说话声打破了。
“妈,你要进屋看建福啊?
正好你先叫他起来洗把脸,我也想让他吃点饭在睡,又怕他没睡够发脾气,你看这汤熬的正好,在焖下去就化没了,我给他端来了,洗完脸直接就能吃。”
老太太回头,正看到端着饭盘走来的儿媳妇,心里这个气诶!
好像她不知道自己儿子起床气大似的,这个倒霉催的玩意,还想让自己去当出气筒?
完事了她再把饭端过来,好人她当了,得罪人的让身为婆婆的自己来干?
什么人啊这是?
今儿还偏就不如她意了。
哼!想到这,老太太气哼哼的走了。
随着一声大力的关门声响起,李建福眼里的光,也一点点的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