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安静下来,良若寒竟发现自己竟一口气说出那么多穆尚存的好。好像他全身上下都有数不完的优点,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也不会错。
良秋寒行事作风就如她的直性子,一竿子插到底,头撞南墙也不会回头。所以,良若寒就真的被关了禁闭,整整五日,她的饭菜都是被下人直接送入房间的,连母亲都不见她,可见良秋寒已经在父母那里做足了功课,也因为良秋寒是家里的大小姐,性子又强势,下人都听她的,良若寒是一个都使唤不动,即使寻求帮忙逃跑,都没一个下人愿意出手相助。日日,良若寒坐在窗前,忍住思念,想象着夜空的星辰朗月,还有穆尚存那张温柔的面。
良若寒用针线缝了一个布艺小人,是依照穆尚存的模样做的,虽然样貌天壤之别,却被她日日捧在手中寄托相思。此刻,坐在桌前,她对小人说道:“把我忘了吧?好,你喝你的花酒,去看那个思思跳舞,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反正做你女伴少了几日,我算是占了便宜。我应该开心才对呀。”她托着腮,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她泄气般趴在桌子上,看着小人:“我不是没有想过在你的生命之中,我只是一个过客。但我还是尝试着努力让你记得我。至少,在你的脑海,有我的记忆是那么的深刻,即使,在你很老很老的时候,偶尔还能记得我模糊的样子。”她内心有些苦涩,眼睛有些湿润,虽然没有正式诀别,却在想他大概是将自己遗忘了,也许平凡的自己对他而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今天晚上有天狗吃月呀。”门外忽然传来下人的议论声。
“唔,听说是奇观呀,大家都打算去南边空旷的院子去看呢。”
“……”
“天狗吞月。”良若寒立马坐直身子,她拍拍已经被钉死的窗子,她朝窗外的下人叫道:“今天晚上真的有天狗吞月吗?我也好想看,你们把窗子帮我打开吧。”
“二小姐呀,这个呀,我们得去问问大小姐。”说罢窗外便没了音。
“一定要让我看月亮呀,拜托你们了。”良若寒迫切的趴在窗子上,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小传不到下人的耳朵中。
直到听到深夜,也不见有人给自己开窗,院子里倒是寂静的连虫鸣都没有,仿佛都去看天景奇观了。
良若寒凄凉的坐在床角,回忆着穆尚存和自己说起天狗吞月时的神情,充满了神往和神秘,她坚信在奇观出现时向天狗和月亮许愿,便会梦想成真。
倘若今晚她看到了这一奇观,她要许个什么愿望呢?
那个愿望便是——见到穆尚存。
为什么要见他?
很想。
为什么想。
好像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从一开始的拘谨,演变成后来的轻松有趣。他一点都不像个杀手,而像个浪荡有趣的神奇公子。别人怕他,是因为不了解他。而她,懂他,是她是他的特例,那边是女伴。
他有过其他女伴吗?
唔,应该有吧,他这样轻佻的人,整日美女围身,身为男人,不可能不动心的。
一想到这些,良若寒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疲惫的垂下眼睛,觉得自己被关在屋子中胡思乱想比整天跟着姐姐在外面跑还要累。
是谁把她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她自知,是穆尚存。
良若寒躺在床上刚要闭上眼睛,忽然一阵风盖灭烛火。
“谁?”良若寒立马坐起身来。
“嘘。”一个人轻轻堵上她的唇。
良若寒心头惊喜:“是你。”
“是我。”他放下床边的帘幔,点燃一根小小的蜡烛,厚重的围幔将烛光隔绝,倘若屋外有人,只能看到屋子中一片漆黑,便会以为良若寒已经歇下了。
“我被关在这间屋子,是不是很难找?”良若寒孩子气般开心的望着他,却不由的怔住了,发现穆尚存发丝略有凌乱,额头渗出汗珠,他看着她,眼神紧迫,曾经的肆意洒脱消失了。
“若寒,对不起,我找你晚了些。”穆尚存艰难的说道。
良若寒垂下眼睛,发现他的腰部殷红一片,血已经洇湿了她的锦被:“你,怎么了?”
“不要出声。”穆尚存捂住她的嘴。
良若寒睁大眼睛,吓得身子发僵,心跳飞快。
“若寒,有人追杀我,我可否在家借宿一休?”穆尚存脸色苍白。
“我这间房不可以的,每日都会有人进来送饭的。”良若寒忽然脑筋灵光一闪:“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门。我打开了锁。”穆尚存双唇泛白,一副强撑着的模样:“你家有没有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我想躲几日。”
良若寒在脑海快速的搜寻,倒是想到一个地方,那便是祭奠先祖列宗的宗庙。
在良若寒的引领下,穆尚存随她来到了良府的宗庙,从正门进入时,可见到良家数百位牌位,穿过过道,便来到后面漆黑的院子。良若寒看一眼天空,边走边对穆尚存说道:“听说今晚有天狗吞月。”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看了。”穆尚存艰难的动了动喉结。
在走入甬道之前,良若寒又看一眼天空,对他笑笑:“佛在心中,便能成佛。我对着房顶许愿,也一定很灵的。心诚则灵嘛。”
在幽暗的烛火的照耀下,穆尚存看着她天真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你想许什么愿望。”
“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良若寒神秘道:“今晚许愿真的很灵。你一定会好的。”她没有告诉他刚才她还一直想着能见到他,却不想就这样见到的,虽然他受了伤,但还活着,刚才在出门时,她还顺手拿了药箱,凭借她学到的医术,若果没有伤到要害,她很有把握能医好他。
这甬道很深,越往里走越冷,穆尚存环顾四周:“若寒,这是要走到哪里?”
“这个地方是我家的禁地,我小时来过这里,就没有走到头过,后来还是父亲将我给抱了出去。”一说到这些,良若寒连忙停下脚步:“不能再往里面走了,我估计这里是迷宫,走到这个地方,估计外面的人就听不到我们的动静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便好。我会想办法给你送食物的。还有,你的伤。”说着良若寒示意穆尚存坐下去。
穆尚存依墙而坐,看着良若寒为自己清理、包扎腰部的伤口,他虚弱的眼神越发变得镇定,苍白的面上也恢复了一丝红晕,可额头的汗珠却不减反增。
“是不是很疼?”汗珠落在良若寒的手背,正在包扎伤口的良若寒抬起头来。
“嗯。”穆尚存淡淡的笑,那笑很浅淡,似有若无。眼眸却盯着良若寒,看得异常出神,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好了。”良若寒直起身来,抿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收起药箱,转过眼睛,却发现穆尚存还在看着她,那眼神越发的深邃,仿佛有百转千回的情愫萦绕心头。
“你怎么了?”良若寒望着他。
“假如天狗吞月一生只有一次,你的许愿是什么?”穆尚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