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察感觉自己就像赶着一群鸭子一般,可以放缓了一些速度,和孟德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孟德不敢停歇,别人骑马,自己双腿,即使是在树林之中。他多么希望阿全他们就在前面,眼看着粮仓就在眼前,孟德低吼一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浦察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仓库,看到孟德等人在距离粮仓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些士兵干脆躺在地上,再也不愿意多动一下。这样子反而激起了浦察的疑虑,他知道有一个领头的不见了,是不是他已经提前在这里布置好了埋伏。浦察停了下来,在他看来,自己后面还有队伍,成千上万的狼兵。只要自己不放跑这群小绵羊,大军一到,即使有数万兵又如何。孟德长期混于林间,他知道,陷阱阵动过手脚,看来一定是阿全他们重新布置的。自己不能让士兵趟着陷阱阵进去,五十只狼都几乎被消灭,人若要闯此阵,怕要付出上百人的代价。
孟德可以看出来,不意味着手下的士兵能够看出来。孟德这两年发展速度极快,手下的士兵质量也是良莠不齐,很多士兵仅仅是为了讨口饭吃。若真叫他们硬碰硬上战场,他们是能逃则逃的。当见识到浦察杀人如同切菜一般,内心的恐惧让自己疯狂的寻找出路。他们不明白孟德为何将他们带到这里,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证明这个粮仓可以让自己不死。其中几名发狂的士兵疯一般的冲向粮仓,刚迈出几步,感觉到脚下一根碗大削尖的木桩破土而出,还未来得及叫唤,从脚底一直通到脑袋,冲破天灵盖,双眼鼓出来悬挂在鼻梁上。冲在后面的两名士兵急忙想要往后撤,刚转过身,后背飞来一道木架捆起来的尖刺,直接穿透了身体,挂在木架上,随着惯性摆动着。其中一名奄奄一息的士兵努力地想孟德伸出手来,他多么想要活着。
“救、救我。”
所有人都震惊了,浦察没想到树林之中竟有这么厉害的机关,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前行。不过回头一想,这机关很有可能并不是孟德这些人布置的,不然怎么会连自己人一并杀了。浦察偷偷给身边的副将打了个眼神,两名副将开始重新整顿队伍。孟德看的出来,这是浦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吼!吼!吼!”
金军整齐划一,身骑大马亮弯刀,一步一步朝孟德的方向紧逼着。退无可退了,孟德又拿出了初时闯江湖的血性,扒拉一下将自己的盔甲脱了下来,露出自己并不健硕的肌肉。
“将士们!退是死,攻也是死,我们何不在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孟德说完,一片死寂,这不是很多士兵想要的。孟德没想到,自己拉起来的数万队伍竟是这等鸡肋,寒心透脑。浦察坐在马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孟德的个人表演,在他看来,宋廷的正规军都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更何况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孟德面无表情,撕下一条衣袖,将自己的手与大刀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杀!”
一个人,一把刀,孟德使出最后的力气冲向了浦察…
“杀!杀!杀!”
埋伏在两侧的铁鹰和李彦仙几乎同时现身,摆阵,冲锋,反而冲到了孟德的前面。对铁鹰而言,他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管他孟德的生死,与自己无关,自己只要收好粮仓即可,不过当看到孟德一人冲向敌阵的时候,铁鹰还是忍不住了。李彦仙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杀金贼,那自己就应该使出全力。
“鸳鸯阵!小心!小心!”
当看到鸳鸯阵重现的时候,浦察五陈杂味一般,终于有了对手能够与自己一战,而且那个人还没死,自己有机会让他死在自己手里。不过现在他感觉自己要败了,粗略一算,数十组鸳鸯阵,还有孟德的残军,而自己仅有五百人,显然不是对手。
“小白脸,没想到你还真有一股血性啊!好好看着我们是如何杀敌的!学着点!”
孟德完全淹没在鸳鸯阵中,铁鹰特意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脸得意。孟德听完铁鹰的话,羞愧不已,带兵无方,自从有了根基之后,始终想的是如何保全自己现有的享受,没想到落下如此令人嬉笑的下场。孟德朝后看了看,除了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些人,其余人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这场战争,似乎与他们无关。铁鹰打了招呼后,带着小阵冲向了金军。钩马腿,斩落马人,挡流失,防偷袭。这套鸳鸯阵不知道自己练了多少次,不管阵中谁死了,几个残阵又会重新组成新阵继续战斗。孟德看到自以为能够招募麾下的数百人竟如此勇猛,忍不住想起了阿全三杯不倒的情形。铁鹰看来还只是他的手下,而那个熟悉的面孔,李彦仙,也在战场,难道他将李将军都招到帐下了么?李将军是何等人物,竟然愿意听取他的命令,看来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孟德扬天一笑,刚好一名士兵砍下了一名金兵的头颅,鲜血喷在孟德的身上。孟德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鲜血,猛地重新冲向敌营。身边传来李彦仙的劝诫。
“好小子!这仗我们来打,你带领你的士兵退至粮仓空地。我已让人将陷进全部解了,你们不用担心。”
在李彦仙看来,孟德的士兵已经没了斗志,此时上战场就是送命。不过在孟德听来,羞愧感更甚。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孟德今日不砍下几个金贼,将无脸面了!”
说罢,孟德手起刀落,砍下一名想要偷袭自己的金兵。李彦仙无奈,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只有临机应变了。而浦察眼见自己的精骑兵一个一个倒下,虽然双方各有伤亡,不过由于自己走的比后方部队快上很多,此时要等到后方支援部队到达是不可能了。
“冲啊!”
恰不逢时,浦察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喊杀声,无数士兵手举火把,彻底印亮了半边天。
“哈哈!刘泽来了!弟兄们,援军到了,我们冲过去,把金贼杀个片甲不留!”
此时,后面的残军才反应过来,现在是自己占着上风,打落水狗可是自己擅长的。浦察发现形势不妙,自己被前后夹击,若不能及时撤离,将要被包了饺子了。如果落在了那个人的手里,自己怕很难活命了。
“来人,朝一侧突出缺口!撤!”
金军久经沙场,命令至,众军行,李彦仙也明白,自己区区数百人想要围住他们是不可能的了。而他们身后虽喊杀声阵阵,以李彦仙长期山林作战的人来看,援军是来不及的了。不过带领援军的人倒是聪明,草木皆兵,尤其是在寂静的山林,这种造势往往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打扫战场,孟德并没有停留,只是跟赶来的刘泽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士兵回营了。铁鹰看到金军落下不少武器,甚至还有完备的马屁,兴奋不已。这穷日子过久了突然来点荤,着实能让人开心好一阵了。
“你看,这刀质量就是比我们之前的好!”
“死了的马的马镫都拆了,只要是铁坨坨啥的都带回去,让刘军师给我们打武器!”
“李将军,你看这马要不要拉回去,也可以好好吃一顿马肉不是?”
……
只要是在地上的,除了树叶,铁鹰恨不得都拿回去。李彦仙叹了叹气。
“铁鹰,这么多东西怎么回去?还有伤员,粮仓怎么办?金兵尸体就地掩埋,可是我们自己兄弟的尸首一定要带回去!”
铁鹰觉得李彦仙说得有道理。
“好吧,那能拿多少拿多少,还是老样子,你带人回去,莫要营地出事了。我还是带着几个人守着粮仓,也看过不了两个时辰天也要亮了。我想阿全一定有办法的。记得要带点粮食回去,这些日子不是野味就是野菜,屎都拉不出来了。得让大家伙改善改善伙食,尤其是阿虎兄弟!”
李彦仙点点头。分配完毕,李彦仙利用未受伤的马拉了不少,也给铁鹰留了不少吃食。当李彦仙感到营地的时候,东方已经现出了红晕。